沈追叹了口气。
这么想来,当初他们的行踪到底是被何通泄露,还是被刘主簿泄露,都难说了。
一时间,沈追不禁有些心灰意冷,躺在床板上沉默不语。
就连此次大战,获得的丰厚善功,都无心去看。
“吱吱吱~”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牢房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沈追抬头一看,顿时有些愕然。
“县尊大人,您……”
“是想问我怎么也进来了?”韦文河轻轻一笑,踱步走了过来,与沈追并肩而坐。
此时韦文河身上的气势散去,虽然仍旧穿着冠服,却少了一位威严,多了一股亲善力。
沈追看着韦文河的面孔,这才想起,这位智勇双全的县尊,也不过是个比他大五六岁的青年人罢了。
“属下不明白。”沈追点了点头。
韦文河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复杂的地方。”
“那纪亮让刘青搜集我违法的证据,都是一些小罪。”
“比如罚恶司,曾有一名李家人高手暗地来投靠于我,此人所犯的罪责,按律判罚在一年至三年,最轻鞭刑二十,最严废丹田。”
“我告诉他,想要轻判需要立大功。他答应了,于是我便利用神庙,将他身上的罪孽削至最低限度。”
“又比如奖善司,以你为例,当时你后天八阶,原本不应该升为九等刑捕,但我却破格将你提拔。”
“还有你废了那李铭,我却选择了最轻的方式,判你以赔偿的方法……”
“等于是涉及神庙之力的处理事件,在大小两可之间,我共有三百六十二次,选择了最大或者最小,没有中间,你可明白了?”
沈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韦文河继续解释道:“本来身为一地县尊,行事不可过于消极,也不可过于极端。无论奖善还是罚恶,抑或是增禄注寿等事,都该取中庸之道。”
“三年前我就任河源县城,此地政务、人手全部糜烂不堪。如果学上任县尊那般温吞柔和,不用激烈手段,别说扳倒两大家族,就是政令都难出城门。”
“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韦文河摇了摇头道。“又要让我迅速改变糜烂现状,换百姓一个河清海晏的河源县城,又要让我默守陈规,不偏不倚,哪有这种好事?我当然是毫不犹豫的选择激进的方式。”
“本来此事就算摆在明面上来说,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是风格问题,我也根本没放在心上。但正好被刘青留了个心眼,将我三年来的行事全部记录,又碰巧上头毁宗弃庙的局势改变,这就给了纪亮问责的由头。”
沈追忍不住问道:“那大人您如今为何又平安无事?”
韦文河笑道:“我毁两尊阴神,斩杀李杨两家恶犯无数,本就是有功,虽然会被上头打压一削再削,但这功劳就是功劳,逃不掉。”
“这点小事,还伤不到我根本。你恐怕也知道了,我出身上京,想要拿这点小事除掉我,根本不可能。”
“但是自我之下,就没那么轻松了。如果我当时不松口,武班房中的人,恐怕要被那纪亮借口除去大半。”
韦文河有些惆怅道:“最后双方各退一步,纪亮为李家争取了一个月时间,迁移走重罪的族人,并且调集一批隐匿罪孽的宝物,交给李家重要人物使用。”
“而我不得以此事再出手,不可将事态往上扩大……一个月之后我官复原职,武班房所有人都不再受到牵连……”
“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