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姬拿开帕子,染血的半张脸有些狰狞却不丑陋。她站起来一步步逼近闫夫人,笑得不怀好意。她用染血的手去触碰闫夫人的下巴,鄙夷地说:“你以为闫族长是什么人?放任你与三清道人暧昧不明,他会无动于衷?”
“他无可奈何,他愧疚于心,他……”
闫夫人试图为丈夫辨白,被竹姬染血的食指压在唇上。
“对,他确实愧疚。愧疚成亲当晚喂你喝绝子汤,愧疚他派十几个暗卫时时刻刻窥视你的一举一动,甚至你沐浴更衣时也……”
“啊——!你闭嘴!”
闫夫人抓狂了,难以相信竹姬所说的。她慌慌张张、跌跌撞撞逃向门口。她要去当面质问,然后……然后……
一直站在房外的闫族长怒掀门帘,抱住抓狂的闫夫人,恶狠狠瞪向竹姬。
“夫人不要听她胡言乱语,我虽派护卫暗中保护,但严令他们不可冒犯夫人。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们,我要去找无言公子,他一定知道,一定知道。”
闫夫人在丈夫的怀里奋力挣扎,她觉得自己太蠢太傻了。恨啊,清清白白的她被一步步逼进无底深渊,绝望的她却心怀愧疚、一心向死。
闫族长用力扳住妻子的双肩,见她瞳眸涣散似疯魔附身。他气恼,命令竹姬:“你,给我过来!”
竹姬冷冷一笑,轻移娇莲来到闫族长前,昂首质问:“闫族长想杀了奴家吗?”
闫族长扬手“啪”打在竹姬未伤的半边脸,沉声警告:“再敢多说一个字,你休想活着看到明早的日出。”
竹姬阴阳怪气的笑,倾身靠近闫族长轻声浅语,“呵呵,闫族长不认为绝了夫人的妄念,才能替你好好的教养亲儿子吗?”
闫族长哑口无言,看向妻子。竹姬的话正中他的心思,但他又觉得愧疚。
“放开我。”
闫夫人擦掉脸上的泪水,越过闫族长和竹姬进去卧房。她在里面静静地待一会儿,出来时手里握着一把剪刀。
闫族长吓得老脸变色,忙冲过去夺抢剪刀,劝说:“夫人,你可不能做傻事呀。快把剪刀给我!给我!”
“相公不必担心,我不会死。”
闫夫人推开他,取回夺走的剪刀。她抓过披散的长发,一边剪一边说:“我半生活在恨里,终日怨天不公。如今真相大白,我才知道自己活得恣意无为。今日断发,誓言此生不再踏出闫氏中zhèng fu大门半步,死后不入闫氏祖墓、不享闫氏子孙祭拜。我愿自囚于后宅,抚育相公的嫡子。”
“你这是何苦呢?我又没怪罪你。”
闫族长痛心疾首地看着她无情剪断乌黑长发,这是她表达恨意的方式吗?这是在惩罚他吗?
“竹姬姑娘,你会遵守承诺为相公诞下嫡子吗?”
“闫夫人放心,奴家为了zi you,甘愿付出一切。”
竹姬跪下磕头,双手伸向闫夫人讨剪刀。冰冷的剪刀“咔嚓”断了她的长发,是她对闫夫人的誓言。
闫夫人闭上眼睛任泪水泻流,她从未后悔过嫁入闫氏中zhèng fu。此刻,恍然如大梦初醒,悔得心痛、悔得绝望、悔得余生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