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提井水灭火!”
老管事提着袍摆,一边指挥小厮们提水来灭火,一边跑进小偏院唤着:“奉先女,诸葛画师,你们在哪儿啊?不会烧死在屋子里吧?”
大敞的房门冒出滚滚浓烟,呛鼻辣眼的气味儿让老管事止步于院中央。若非他是瓷源堂的管事,有着保护瓷源堂的责任,他定会逃得远远的哪管别人的死活。
火水无情,他可没忘记四大院和北民巷子被大火烧毁时,那些死去和残疾的人们。惨状至今历历在目,怎教他不恐惧呢?
屋子里,栗海棠被诸葛弈翻窗带走,还有那幅绘制一半的画作。
护卫们一边扇风,一边把烤熟的红薯收回篮子里。等会儿小厮们闯进来灭火时,他们便翻后窗逃走。这些烤红薯必须带回去,不然小主子生气,主人也不高兴,遭殃的是他们。
小厮们提水端盆,喊着口号一起泼向浓烟滚滚的屋子。
老管事提袖擦擦汗,伸长脖子问:“奉先女,诸葛画师,你们可在里面呀?”
可惜,屋子里没有回应,只有不断涌出的黑色烟云。
停在瓷源堂后院墙外的马车渐渐驶离,向着东巷子深处的新宅子驶去。
回到宅子,诸葛弈去了东偏院更衣,早有暗卫从五味居取来衣服。栗海棠唤青萝遂去后宅主院的卧房换下带着浓重炭火味儿的衣服。
再回来时,听到东偏院里传出故作爽朗的笑声,栗海棠鄙夷冷哼,对陪在身边的青萝说:“你听听栗二爷的笑声,真够虚伪的。”
青萝抿唇偷笑,挽着海棠进到东偏院,果见栗二爷的心腹小厮守在房门外。
小厮很机灵,见海棠来了立即小跑过来请安:“小人拜见奉先女。”
“起来吧。去前院找宝豆儿玩吧,你不该在这儿。”
栗海棠让青萝唤个老婆子带小厮去前院和小厮们混玩,她独自进房见客。
房之中堂,诸葛弈和栗二爷居下位相对而坐,留下主位给栗海棠。他们客套闲话,谈论今日集市上忽然贩卖的彩瓷盆子。
诸葛弈夸赞:“栗二爷有心恩惠瓷裕镇的百姓,将上等的彩瓷卖给江南,又烧制民用彩瓷给百姓,真是大善事一件。”
“哈哈哈,诸葛公子过奖了。好东西自然先记着自家人用,我怎能忘恩负义呢。况且,我也有更深的用意。”
“哦?是何用意?在下聆听请教。”
诸葛弈揖礼,猜测栗二爷把栗君武故意闹惹出来的事,如何揽过去变坏为好。
栗二爷得意忘形地说:“小孩子嘛终究思虑不周道,不如我们这些长辈经历的事儿多了,自然懂得变通。看似贩卖粗劣的彩瓷给百姓是打我的脸,实则帮了大忙。”
“是啊,栗小公子陷害不成反被利用,平白给栗二爷做了宣传,不仅没破坏江南的生意,反会引得江南大商们的青睐。”
栗海棠一进门便揭穿栗二爷为何揽下栗君武惹出来的风波之责,没有生气却沾沾自喜、洋洋得意,正是栗君武所作所为反助他一臂之力。
“栗二爷好命呀!”
“多谢奉先女夸讲,我的命……哈哈,确实不错。”
栗二爷起身,作揖行礼。听到栗海棠那恨恨又无奈的“赞美”,他更加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