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海棠固执地扳住栗二爷的下巴,迫使他面对她。
“明知道乌族长是个什么下场,又何苦来惹我?”
“我不是乌族长。”
栗二爷仇怒地睁着为他擦汗的小姑娘。他果真小瞧她了,没想到她的心竟如此狠辣。
栗海棠细心为栗二爷擦净额上的汗珠子,又亲自去外面倒杯温水来喂给他。温柔悉心照顾与刚刚下令鞭打他的那个小姑娘形如一面佛一面魔,迷惑他的心神。
“栗二爷当然不是乌族长,行事缜密,擅于背后调兵遣将、坐收渔翁之利。故而,我看透了你惯用的把戏,也懒得请师父来惩治你。”
柔嫩的小手纤指如笋,沾着余下的半碗清水一下下弹在栗二爷的脸上,飞溅的水珠子形如汗珠,她意犹未尽似的重新拿香罗帕子为他擦汗,比刚刚更细心、比刚刚更缓慢。
栗二爷皱紧浓眉,戒备地盯着蜻蜓点水般擦汗的纤纤玉手。指尖如笋,蔻丹的指甲有细微的划痕。近在咫尺一看,那划痕是刻意留下的。
“你到底想怎样?”
“想让栗二爷明白一个道理。”栗海棠捏住香罗帕子的一角,在栗二爷忐忑地目光凝视下丢进罗汉榻旁的炭火盆里,“鞭子狠,打不醒装睡的人;手段多,敌不过命中注定。乌族长为保全自己的权势将兄弟驱赶出瓷裕镇,他不会受后世唾骂;而你效仿之,赶走栗族长和栗三爷、栗四爷,软禁栗二老太爷,你不仅会失去掌控在手里的权势,还会遗臭万年受后世子孙唾弃。”
“为何?我若成为栗氏族,还有谁会骂我?”
栗二爷偏不认错,他步步为谋已成功大半,只差将三个兄弟和二堂叔赶出瓷裕镇,他即可成为栗氏族的新族长,大权在握还有谁敢忤逆他?
栗海棠倒掉碗中的清水,将空碗摆在栗二爷眼前,“你若执意效仿乌族长,我不拦你,也会劝师父放手不管。但我一句丑话在前:若你一败涂地也别来求我们,这碗给你留着,终有一日会用到的。”
“呵,正如我意。你和诸葛子伯打着什么鬼心思,我清清楚楚。说我坐收渔翁之利,实则你们搅乱八大氏族的这池静水。”栗二爷强忍着背伤的痛,缓缓爬起来。他直接站在地上,佝偻着腰倾向她,咬牙切齿地说:“终有一日,我会看着诸葛子伯如丧家之犬,看着你被锁在祭祀台的铁笼子里,看着翎十八和秦五像狗一样趴在我面前乞求。”
栗海棠嫣然一笑,“好。我拭目以待!”
“哼!你这短命的活祭品,别想舒舒服服的死,我要你亲眼看着诸葛子伯滚出瓷裕镇。”
“好。我拭目以待!”
栗海棠笑容甜美,无畏栗二爷的狠话。
栗二爷深呼吸,凶狠地目光盯着她许久,才迈开艰难的步伐走向屋门口。在与冷肆擦肩而过时,他停下来打量这丑疤的魁武男人。
“你是谁?”
“呵,你还没资格知道。”
冷肆扭头向外唤一声,果见两个蒙面黑衣人进房来。
“送栗二爷回栗氏南府。”
“是。”
两个蒙面黑衣人一左一右架着栗二爷往外走,栗二爷不甘心地朝西屋里吼:“栗海棠,今日之屈辱,我决不会忘记的。”
栗海棠歪着小脸挥挥手,笑盈盈地说:“好啊好啊,我等着栗二爷来报仇。”
“哼!”
人在弱势,不得不低头。栗二爷自知抵抗不了,怀着巨大的恨意被两个蒙面黑衣人带离东偏院,带离新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