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执事嫫嫫愣住,问:“是老奴的耳朵听错了吗?乌族长?大夜里的,他怎会来?”
栗海棠也好奇乌族长怎会破坏规矩,大夜里跑来奉先女居住的地方。要知道在奁匣阁,夜子时已过不论八大氏族或外族的男子皆不可踏入半步。
这座在她入住且悬挂传承百年的奁匣阁匾额的大宅子已真正成为男子们的禁地,尤其是夜里。
“乌族长气得在前院骂人呢。说今晚不管大姑娘跪谁,都要滚出去见他。”青萝的声音已带着几分哭腔,委委屈屈地说:“奴婢告诉乌族长不能进来,大姑娘依规矩跪罪于奉先姑姑们的仙位前,不到天亮不得出来。乌族长骂奴婢生了几胆子敢拦着他,还要……呜呜,还要把奴婢卖去花间楼作歌姬。”
“反了天了。”
栗海棠愤愤不平,对老执事嫫嫫盈盈一拜,肯求:“海棠是奉先女,今夜必不能出去见乌族长的。请老执事嫫嫫代海棠去劝劝乌族长,天大的事情也要等天亮之后再来。”
老执事嫫嫫颌首答应,很满意海棠遵规守礼,也恼火乌族长不识好歹竟跑来这里闹腾。
近日来镇子里流传的许多谣言,即便老执事嫫嫫终日躲在窝棚里不见人,也有谣言随风灌入她的耳朵。以她对乌族长的了解,火烧北民巷子且刺杀无辜百姓的主谋正是乌族长。
老执事嫫嫫叮嘱海棠别担心,昂首挺胸地走出外面,吩咐青萝守在门外,她随一个老婆子去前院见见乌族长。
青萝倚着廊柱子看着执事老嫫嫫的背影,冷笑道:“好戏上演喽。”
“你们别做得太过分。老执事嫫嫫是有年纪的人,禁不住乌族长闹腾。她与别人不同,待我和你们极好,你们也该多为她想想。”
隔着雕花门,栗海棠望向外面渐渐飘起的雪花,想着前院里闹腾的乌族长,心里莫名的烦躁起来。
“大姑娘放心吧,再过一个时辰就会有人来请你出去。”
青萝笃定的说,将一个滚烫的汤婆子用大棉巾裹住,从略打开的门缝塞过去,“大姑娘抱着暖暖身子吧。”
“好。”
栗海棠没有让青萝派个人去前院盯着,她知道杨嫫嫫等人必定会暗中窥视,老执事嫫嫫不会出事,毕竟她在奁匣阁的地位与众不同,即便莫族长也会有三分情面。
其实,栗海棠想得太天真了。外号“疯子乌”的乌族长怎会对一个年迈的老执事嫫嫫有三分情面呢?
当烛光照亮的前院里,乌族长坐在步辇居高临下地睥睨老执事嫫嫫的时候,他的疯魔又出来作祟。
“栗海棠呢?那个小jiàn rén呢?滚出来!”
老执事嫫嫫皱眉不悦,纠正道:“她是奉先女,是侍奉八大氏族先祖们的仙婢,岂是你能逾矩叫骂的?”
“老不死的,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谁?我是乌氏族长,岂是你能逾矩叫骂的?”乌族长气得胀红脸,若非他的手筋脚筋被挑断尚未恢复,不然他定会打烂这老婆娘的脸。
老执事嫫嫫不畏惧地昂首迎视,哂笑道:“乌族长谋害奉先女,被诸葛画师惩罚后变成废人。看来你仍不思悔改,一言不和就翻脸呀。”
乌族长梗直脖子,坦然大声:“对,我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你能奈我何?”
老执事嫫嫫不说话,恨恨地瞪着乌族长。他坐的步辇被四个身形瘦小又羸弱的少年抬在肩上,多么的不可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