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锅子醉眼迷离地盯着栗海棠好一会儿,摆摆手,仰头望天。
“我娘是被你逼死的,对不对?因为娘去看我,所以你把小典氏拉回家里胡闹。娘回家来撞见你们的丑事,你们便合伙杀了娘,是不是?”
栗锅子嗤笑,“哼!这鬼话你也敢往外说?你老子是个啥脾气你不知道吗?你那缺心眼的娘是个啥性子你不知道吗?她若看不惯我,早早便一根绳子吊死喽,哪会忍到现在?”
“那,娘为什么死?”
栗海棠观察栗锅子的神情,他眯起眼睛仰望天空,眼角在阳光下闪烁点点晶莹。这是她从未看见过的,没想到暴脾气的父亲竟然也会哭。
栗锅子眯缝眼睛看栗海棠,手指抹掉眼角的泪珠,说:“她不想活了,谁也拦不住。”
“娘上吊前可与你说过什么?”
“能说什么?无非是厌弃我了,这辈子不想做夫妻、下辈子也不想做夫妻,下下辈子更没指望啦。”栗锅子装了一袋烟,走到院子葡萄架下靠着一个石凳子蹲着抽烟,醉眼迷离地看着栗海棠,絮絮叨叨地说。
“你安心地回去当奉先女,不用担心你兄弟。后娘也是娘,不对亏待你兄弟的。你若有心,隔三差五的送些银子回来。如今家大业大,哪儿哪儿都少不得银子打点。为了你兄弟,你也别装穷。”
“呵呵,别做梦了。儿子是你的,家大业大也是你的,娶个继室来不能管家过日子也是你的事儿,与我何干?我是庇护八大氏族的奉先女,不是给你搬运银子的库房小厮。妻儿都是你的,想要银子自己赚去。”
“你个不孝女,我养你十年,花你点银子又有谁敢反对不成?”栗锅子伸长脖子瞪大牛眼理直气壮地反驳她,一只黑黝黝皱巴巴的手伸向她,“来银票来,没个万八两的银子别想走出大门。”
“万八两的银子?你当我是街上的当铺,随随便便能拿出万两银子孝敬你?你也不好好想想,我才当上奉先女几日啊,能捞得万两银子的油水?”
栗海棠对栗锅子之言嗤之以鼻,别说她手里没有银子,就是有银子也不会往这个家里送。
“哎哟哟,这不是咱家的大姑娘吗?怎么,回家来两手空空还理有啦?”
小典氏摸着平坦的肚子,一手撑着后腰在老婆子的搀扶下缓步走来。一身光鲜华丽的锦缎袄裙没个百两银子是买不来的,裙上花草绣纹在阳光下浮动银光,定是用细银线与丝线搓成一股再绣制。
“大姑娘虽是奉先女,可也是老爷的亲闺女。归家省亲是高兴的事儿,但大姑娘也该带些孝敬让村子里的人们瞧瞧,老爷的脸上也有光彩呀。”
小典氏扭动着妖娆的几曲身段走过去扶起栗锅子,边为他顺气边和颜悦色地劝说:“老爷莫生气,大姑娘身边没个提醒的细心人,不懂这些也是有的。等她回去后再将孝礼送来,也全了她的一片孝心、更保住老爷的颜面。听妾身一句劝,万万不能气伤了身子啊。”
“哼!我倒八辈子血霉才生出这个不忠不孝的赔钱货,真真是气死我了。”栗锅子看着女儿两手空空的就来气,暴脾气像一团炸响的烟花,愤然推开小典氏,举着拳头便冲向栗海棠,“忘恩负义的赔钱货,瞧我不打死你的!”
栗海棠惊恐后退,大喝一声“杨嫫嫫”,陪在她身边的杨嫫嫫握紧长鞭迎向怒冲冲的栗锅子,扬手挥鞭“啪——啪——啪——”三声悠长的鞭响回荡在小院里。
怒形于色的栗锅子来不及闪躲已被第一鞭子抽在地上打滚,随后的两鞭子都狠狠地打在他的胸膛和后背。幸而他皮糙肉厚、穿的衣服也多,三鞭子只糟蹋了身上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