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市大集也由瓷裕镇中心街市扩大到相邻的三街五巷,吸引来的百姓和贩夫不仅仅是瓷裕镇与相邻村镇,还有北至极寒的漠村、南至临海的闽州之地、穿过沙漠而来的西域人,以及肤色奇怪、漂洋过海的各国外族人。
最后一道惊雷在夜空轰然巨响,一团遮盖半边夜幕的大团烟花成为今夜最后一道绚烂,瓷缘河两岸的人们欢呼声鼎沸,鼓掌宛若冲破夜幕徘徊于天堂仙境。
烟花转瞬即逝,残留浓浓的huo yào味儿和随风飘荡的雾纱残影,河上河岸的百姓们意犹未尽地等待着,明知刚刚最美的烟花已是尾声,却仍然期盼着奇迹出现。
等了许久,恋恋不舍的人们终于有了小小的移动。河两岸的百姓有序的缓慢移动,向纵横交错的七街十巷散去。桥上的人们也顺势慢慢下桥,路过相依在一起的少年和少女时,总会忍不住偷瞄一眼。
等到人群散去些,诸葛弈才放开微微酸疼僵硬的双臂,看到栗海棠噙着泪花的大眼睛笑弯弯地看着自己。低头,小旺虎已磕睡得全身倚在他的腿上,唯有两条小胳膊紧紧地抱住他才觉得有安全感似的。这种依赖,让他有点小窃喜。
“师父,对不起,旺虎年纪小,受不住熬夜。”栗海棠羞窘地蹲下来,轻柔地抱回小旺虎,又拿帕子将袍摆上残留的口水渍擦掉,“嘿嘿,师父,回头我亲自缝一件新衣赔给你吧。”
原本想说“无妨”的诸葛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淡淡地说出两个字:“勉强。”
栗海棠郁闷地眨眨无辜大眼睛,师父这意思是勉强接受她的赔礼?还是觉得她的手艺太烂,勉强收下她缝制的衣服?
有点小委屈,可又不好直接问。栗海棠鼓励自己定要做出一件比绣娘做的还好的衣服给诸葛弈瞧瞧,一定要扬眉吐气地证明自己很优秀。
抱起磕睡的小旺虎,她显得有些吃力。虽然这亲弟弟从小在她背上长大的,可毕竟半年未见,小家伙也长大不少。
“给我吧。”
诸葛弈接过来背上,一手牵着栗海棠走下桥,与等在岸边的栗君珅等人会合。小旺虎趴睡在他的背上,小小气息扑在他的耳后,微张小嘴梦呓着“娘,好吃,大姐,好吃”,这让诸葛弈想起自己小时候。
曾经,他与小旺虎这般大的时候也是很贪吃的,常常缠着姐姐诸葛樱偷跑到村东的小食肆买零嘴儿。夜里说梦话总会逗得老祖母和姑姑大笑,爹娘也几次因偷吃教训过姐姐和他,但又会悄悄私下塞钱给姐姐。
“师父,你怎么了?”
“无事。”诸葛弈眨掉眼中的湿润,看看天色,说:“该回了,走吧。”
与元家的叔侄俩作别,一行人分别乘两驾马车离开。栗君珅和莫晟桓同乘马车,赶回家去。而诸葛弈负责护送栗海棠、乌银铃回奁匣阁,再带着小旺虎和虎大姐回无心院。
夜市大集从黄昏起,子时散。披星戴月赶回奁匣阁,马车才停罢在大门外,迎面杨嫫嫫急匆匆跑出来,脸色青白、欲语还休。
“杨嫫嫫作何如此慌张,出何事了?”
“大姑娘,画师先生,大事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