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已戌时,沐浴后的栗夫人正坐在梳妆台前怔愣出神,双眸呆滞、双手慢而柔地梳理着散在胸前的一缕长发。
王嫫嫫悄声走进来,倾身附在栗夫人耳边低语:“珅哥儿押着陈嫫嫫来了,请求面见夫人。老奴瞧着那陈嫫嫫被毁容,身上又狼狈,会不会是奁匣阁的那位……”
“除了她,还有谁请得动咱家的大公子。”
栗夫人冷笑声,呆滞地瞳眸已有神采。轻轻放下玉梳子,让王嫫嫫去取来外罩的褙子穿上,扶着去往外间的堂屋。
外间堂屋里,栗君珅端端正正立于中央,身后跪着陈嫫嫫。一路从奁匣阁到栗氏中zhèng fu,他听着陈嫫嫫喊冤、坦白、求饶的话,脑海里不断描绘着一幅又一幅成功谋害栗海棠的情景,那结局是他不愿看到的。
“这么晚了,领着奁匣阁的老奴来我这儿做什么?”
由王嫫嫫扶着走出来,栗夫人满脸倦容,缓缓坐在左边第一位的椅子上。故作不经意地瞟了眼陈嫫嫫,心想这老货怎么没被诸葛弈给宰了呢?只毁容太便宜她了。
栗君珅恭敬揖手道:“请母亲恕罪。因儿子听到有人挑拨离间栗氏中zhèng fu、栗氏南府与奁匣阁之间,故而很是气愤。”
“儿子想不能偏信一人之词,也要听听母亲和二婶娘有何说法。待儿子查明,再请族长们来定夺如何惩治有罪之人,也给奁匣阁一个交待。”
栗君珅没有以“人”为本来评论是非曲直,而是扩大到奁匣阁与栗氏两府之间的问题。后院女子之间的阴谋诡计可小可大,但奉先女与八大家族贵府之间就不能大事化小。
任机关算尽,栗夫人没想到陈嫫嫫会将她和栗燕夫人一起谋划多时的计划揭穿,并且告诉栗君珅。她们果真养了一条白眼狼,背叛反噬主。
栗夫人暗暗深吸气,看向陈嫫嫫的眼神阴森凌厉。
“母亲,陈嫫嫫所说你与二婶娘假戏反目迷惑奉先女,可是真?”
“是。”
深呼气。气死她了。
“逼死奉先女母亲的人,果真是母亲吗?”
“对。只要栗闫氏愿意把一家人的性命交到我们的手里,未来五年栗海棠就要听从我们的安排,她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栗夫人愤愤握拳捶在桌子上,“那个女人不识趣,宁愿上吊也不肯乖乖配合。”
“呵呵,原来如此。”
栗君珅失望地凝睇着一脸怒气的栗夫人。他的这位继母呀,野心比他的父亲栗族长还要大。
栗夫人收敛怒火,柔和地说:“珅儿,我如此做也是为了你呀。我只有两个女儿,我所谋划的一切还不都是你的。”
“为了我?”栗君珅冷笑,幽幽道:“白费心机!”
“你……孽子!”
栗夫人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得浑身发抖。
“母亲,若我没有猜错,你真正对付的人并非栗海棠,而是她背后的人。”
栗君珅一语戳中栗夫人的心思,她慌乱地站起来,故作镇定地大骂:“胡说!她才掌权尚未参与生意,她背后能有什么人?你不要在我这儿无端猜忌、危言耸听。”
“母亲,你敢发毒誓,你谋害的人果真是栗海棠吗?你敢发誓,你真正想斩草除根的人不是她背后的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