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诸葛弈问起时,一向自命不凡的莫族长竟会露出怅然伤感的表情。
他无奈叹道:“是啊。我活着,本族的印章就握在我的手里。可谁能料定我死之后那族长的位置必定由我的儿子来承袭呢?”
“莫族长谋略第一,子伯望尘莫及。”
诸葛弈拱手揖礼,佩服不已。
“哈哈哈。子伯贤侄过谦啦。”莫族长拍拍诸葛弈的肩,叮嘱:“你尽管带着栗大姑娘去游山玩水,两日后我会替你处理好奁匣阁的事情。”
诸葛弈作揖:“多谢莫族长鼎力相助。子伯代小徒弟叩谢莫族长大恩。”
“哈哈,免了免了,我也是为自己家族谋未来。只要日后栗大姑娘和你一样对莫氏族偏心些,我莫氏族定会保你们平安无虞。”
“是是是,子伯定会教导小徒弟,永不忘记莫族长庇护之恩情。”
“恩情不恩情的无需放在嘴上,心里念着就好。”莫族长拍拍诸葛弈的胳膊,叮嘱:“两日为限,不可早也不可晚。”
“是。”
诸葛弈站起身揖首相礼,揣着莫族长给的那块仿造栗氏族印章离开。
食肆外的马车里,栗海棠已经扮成侍童的模样,把她原来的一身石榴红袄裙和破洞的狐裘斗篷用大绸巾包好,压在小箱子的最底层。
车帘掀起,两个食盒和十坛女儿红被诸葛弈和马夫合力搬上车。
“师父,你买这么多的酒,想一边醉生梦死一边游山玩水吗?”
栗海棠小嘴唠叨着,吃力地搬运一个个酒坛堆放到车厢的角落里。
诸葛弈提袍摆踏上马车,顺手把车帘放下,吩咐马夫:“走吧。”
栗海棠抱着两个大食盒,好奇地问:“师父,难道你带我去很远的地方?过年也不回来?”
诸葛弈抖落狐裘斗篷上的尘土,放到一边儿,“我们外出两日,多走山路。我怕你饿得吵闹,特意让店小二去对街的点心铺子买来好多零嘴儿。”
栗海棠努努小嘴,怨念地小声嘀咕:“人家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饿得吵闹呢。师父只比我大六岁,没准吵闹的人是你呢。”
“你背后嘀咕什么呢?转过来大声说话。”
温润悦耳嗓音透着寒森森的严厉,栗海棠像受惊的小兔子忙转身,屈腿跪地、双手合十高举过头,讨好地笑说。
“嘿嘿嘿,师父最最疼惜徒儿,请受徒儿一拜。”
诸葛弈故意板着黑臭臭的脸,瞅着小姑娘耍宝似的一拜拜二拜拜三拜拜。
每次俯首的时候,明明额头没有磕在车板上,小嘴儿竟配合着发出一声“咚!”,摆明是想蒙混过关。
栗海棠皱巴小脸捂着额头卖惨表情,曜黑大眼睛用力挤出两滴豆大的泪珠子。
“师父,你真的生气啦?”
“哼!”诸葛弈傲娇地睐她一眼,动手为自己泡杯热茶顺顺气儿。故意含混不清地说:“本想带你先回栗氏村去瞧瞧家人,现在为师改变主意了。”
“啊?回家?”
栗海棠惊讶地张着小嘴,激动地爬到他的面前,仰着小脸期待地问:“师父,你真的会带我回家吗?”
诸葛弈淡然地轻呷口茶,龙眸微敛故作深沉。他想逗逗她,却发现他无法忽视小姑娘这副思乡情切的祈盼小表情。
“想回家?”
栗海棠渴求地猛点头,鼻腔里发出撒娇似的“嗯嗯嗯”声,嗲嗲的小奶音融化了他刻意装出来的寒森森。
诸葛弈莞尔浅笑,将茶杯放下,伸手捏捏细腻圆润的小脸蛋,“好吧。只要你乖乖听话,我答应带你回家去见见家人。不过,只有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