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嫫嫫垂首躬身,认错态度良好。可偷偷斜睇栗海棠的眼睛却藏着愤恨的阴戾,让人不由得胆惧。
“给她试穿。”
栗燕夫人吩咐,看着一对玉履同时套入缠足的小脚。
两位妇人手力大,疼得栗海棠痛苦的呜咽出声。她捂住自己的嘴巴,豆大的泪珠子噼噼啪啪落个不停。红润小脸被痛感折磨得泛出青白色,额头也浸出一层薄汗。
栗燕夫人柳叶眉深锁,见玉履实在不能穿在一双小脚上,叹道:“罢了,都住手吧。”
妇人将玉履取下来,用缎帕擦拭后放回雕花盒子里,盖好。
栗燕夫人上前来用帕子为海棠擦干泪水,安慰道:“好孩子,难为你啦。”
栗海棠摇摇头,粗喘几口气,说:“夫人,我不能穿这双玉鞋,是不是……”帕子按住嘴巴,她看到栗燕夫人唇角浅笑的点点头。
“好孩子,能走吗?”
“能。”
“穿好绣鞋,随我出去吧。”
“是。”
栗海棠穿好绣花鞋,随栗燕夫人走出小屋子。路过老嫫嫫身边时听到阴测测地讽刺“没命享福的”,尽管极小声也被栗燕夫人和栗海棠听到了。
栗燕夫人狠狠地剜了老嫫嫫一眼,推门而出。
栗海棠神情平静,内心却唾弃着这些人的无耻和卑劣。
什么是福?用五年享尽荣华富贵,然后香消玉殒就是这些人眼中的福吗?如果用年轻的生命来换取烟花般刹时荣华,她宁愿一生过凄苦的日子,岁月静好便是福气。
“你,随我来。”
栗燕夫人指向栗仙音。
“是。”
栗仙音吓得回话都是颤音儿,她凄哀地看了眼栗海棠,默默地进到小屋子里。
片刻之后,莫夫人派去的老嫫嫫喜气洋洋地冲出来,嚷嚷:“成了成了。刚才这位姑娘是三寸金莲足,穿上玉履走了好几步呢。”
屋子里的夫人们全都松口气,神情皆有悦色,纷纷向栗夫人贺喜。
“呜呜呜!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我没有……呜呜呜,爹爹,救我!救我啊!”
小屋子里传来栗仙音嚎啕哭声,令在座的夫人们全都厌恶地阴沉脸色,莫夫人更是把手里的茶杯摔在地上。
“没规矩的东西,还不把她给我带出来!”
小屋门推开,栗仙音跌跌撞撞地闯出来,抓住栗海棠的胳膊拉到栗族长夫人面前,哭诉:“夫人,她才是里长的女儿。”
栗夫人微掀眼帘,不冷不热地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栗仙音抹掉脸上的泪,跪下来哀求:“夫人,请夫人明鉴。我根本不是里长家的闺女,没有资格参加奉先女的遴选。”
栗夫人看向保持缄默的栗海棠,“你呢?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栗海棠眨眨眼睛,看看狼狈的栗仙音。她收回自己的胳膊,给两位族长夫人磕头,平静地说:“回夫人的话,仙音姐姐说我是她爹的女儿,那我便是吧。”
貌似天真的回答引得满屋夫人哄堂大笑,连冷着老脸的老嫫嫫都忍不住掩嘴偷乐。
栗燕夫人以帕掩面,笑着说:“这丫头倒是机灵。一句话百样说,她偏选了不得罪人的说法。”
栗夫人抿唇浅笑,莫夫人也不免多看几眼。
隔着帘子,另一边的栗族族长道:“既然有合适的人就不必再选,能穿金莲玉履的姑娘必然是老祖宗们的旨意,我们要顺应天意。”
“慢着。我却有不同的看法。”
咦?这声音……
栗海棠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