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荷急急的啐了自己一口,向暗道:“好不要脸的小丫头呀,公子爷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你哩。”
她清秀的脸颊虽然羞得比天边的余霞还要娇艳,但是嘴角的笑意更是迷荡,便是媚媚的眼眸,也充盈秋水,弯成了个月牙眉。
眼前村落近近在望,印荷才是脚步稍缓,暗自叹息了一声,又自语道:“不知道……不知道公子爷现在在作些什么,是好像他赶走了那些坏人之后,便一直坐在小床边,痴痴呆呆的看着那个没有醒来的姑娘,不说话也不笑么?我还是喜欢……我还是喜欢公子爷多笑笑的好,他一笑起来,真是不知有多亲切缠人,让人心里又酥又软的。”
印荷又啐了自己一口,人家公子爷笑不笑,干你这不要脸的小丫头什么事,偏偏……偏偏要你来管,印荷不敢再多想下去了,赶紧脚步飞快的向家里跑去,刚刚来到小院子外面,便听见院子里爹爹苍老的嗓音传来道:“公子啊,老朽对你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你能不能将我的女儿印荷带走,让她给你当个丫鬟。”
印荷听到这句话,险些张嘴娇唤了出来,爹爹的话……爹爹的话,竟然是让自己跟着公子爷走,印荷只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当真不知自己听到的是真是假,天边霞光弥漫,沉沉的斜射在这小院子里,印荷偷偷从篱笆墙角边探出一丝小脑袋,眼神迷离的向院子内瞥了一眼,只是一下,不敢看实,又飞快的藏回小脑袋,生怕被院中人看到一丝一毫,这一下,仿佛看见爹爹佝偻着腰身,吸着平日里最爱的旱烟袋,而那公子爷……却是垂身靠坐在树藤之下。
印荷的心儿砰砰乱跳,小手儿里的活鱼和香料都快要拿不住,差点跌下地去,里面杨宗志柔和的嗓音笑道:“老人家,你这是说哪里话,我今日方才把强抢印荷姑娘的恶霸赶走,自己却霸主了印荷姑娘,那岂不是和那些恶霸们一样了么?”
印荷心头一拧,柔柔的暗想:“公子爷才不和吴家的恶霸们一样呢,他……他最是贴心和善了,过了这么些时日,他还记得印荷的名字呢。”
王老船家叹声道:“公子呀,你可是嫌弃我家印荷山野小丫头,上不了台面么?”
印荷心头一紧,不知公子爷该怎么作答,便急急的屏住自己的呼吸,害怕发出一点呼吸声,让自己听漏了一个字去,耳听着公子爷又笑道:“我怎么会,印荷姑娘这般秀外慧中,生得比花还美,而且她长在这大江沿岸,更是得了江边美景的灵气,想来老人家你日后定可以找个乘龙快婿,怎么忍心让她随我作了个小丫头。”
印荷心头痴痴的念道:“我倒宁愿给你当个丫鬟,也不要……也不要嫁给什么乘龙快婿。”
王老船家吸几口烟,低声喟叹道:“不瞒公子爷你说,上次三月老朽送你去洛都赶考之后,便回家娶了一门亲,前来说亲的是邻村的陆家媒婆,她把那女方说的又是娴熟,又是勤劳,老朽年纪一把,哪里还想着能不能娶个好人家,只不过想找个老实人家作伴罢了,帮老朽照顾照顾老娘,能够勤恳持家的就好。”
王老船家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院子内烟火明了一下,他又道:“可没想到娶来的这贞娘年纪虽也不小,可是一点持家的道理都不懂,她不给老娘吃,又克扣老朽和印荷的月度,尽顾着给她自己穿衣打扮,买些翡翠首饰回来,那些玩意怎么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能用得起的,就这么过了半年不到,把这家里弄得家徒四壁,欠债累累,现在……她又把主意打到了印荷的身上,老朽实在是对不起老娘和印荷啊。”
印荷听得心头一柔,珠泪在眼眶泛起,酸酸的心道:“爹爹也不容易,这怎么能怪得到爹爹他老人家?”
杨宗志道:“是了,我今日看那贞娘穿的奢华,头戴珍珠玉钗,而老人家你和印荷姑娘都朴素的紧,原来事情是这样。”
王老船家道:“怎么不是,我事后再去一打听,原来……原来这贞娘分明就是妓院里出来的人,那黑心的陆媒婆两厢里哄骗,对贞娘说我家里乃是大户之家,又对我说贞娘更是书香门第,哎,我们都上了陆媒婆的恶当,我上了这当不敢对别人说起,而那贞娘在翠珠楼里呆惯了,我们这般清贫的苦日子她哪里过得下去,要不是看着印荷还可以为她换回些银子,她只怕早就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跑了。”
杨宗志怒道:“好个可恨的后娘,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她怎么忍心害了印荷姑娘?”
王老船家无奈的道:“所以老朽才会过来恳求公子爷你,只要印荷不在这里,那贞娘无利可图,迟早也会自己散去,今日她被你教训了之后,便这么偷偷的跑了出去,公子爷……我们上次在大江上见过一面,公子爷你仁善,将一锭几十两的纹银付给我们这穷酸的fù_nǚ俩作路资,老朽便知道你是个好人,而且……而且我看印荷那闺女对你也是有些属意,你只要愿意点点头,老朽便去对我那闺女说,想来……她也恐怕不会拒绝。”
印荷心中急唤几声道:“我愿意呢……我愿意呢……”
杨宗志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老人家,这事情便包在我的身上,咱们有缘,我这次更是被你们从江水里捞了上来,你们一家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眼见着印荷姑娘被逼着嫁给恶霸,你尽管放心。”
印荷听到这里,脑中轰的一声,痴痴呆呆的念想道:“公子爷这是……这是答允了?还是……还是什么?”
不知不觉间,左手里的香料都跌落在脚边,还兀自不觉。……
晚上用过了鱼汤,印荷便抢着将所有的碗筷都收拾了起来,然后脚步匆匆的跑出了房里,来到一边的厨房刷碗,方才用饭之时,她心头复杂之极,甚至不敢抬头去看杨宗志一眼,只是低垂着小脑袋,平日里很少吃到的香料鱼汤,此刻吃在嘴中也是半点滋味也没有。
印荷将碗筷收拾好在木头橱柜里,心中期期艾艾的想道:“不知……公子爷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会不会嫌弃我这个傻丫头,既长得没有那么漂亮,又……又什么也不懂,不通礼数,他要是带在了身边,脸子好生无光。”
她刚刚想到这里,身后忽然有只大手轻轻在她酥软的肩头拍了一下,印荷哟的一声娇吟,慌乱的转回头来,夜色之下,只见到一双清亮的眼神正看着自己,嘴角带着自己最最倾慕的微笑,印荷面色一红,两只小手儿无措的收在身后,更加凸显胸脯儿高挺丰满,她低声唤道:“公子爷……”
杨宗志笑道:“吓到你了么?”
印荷轻轻的摇了摇小脑袋,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