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肺山,灵气似水雾弥漫,文运升腾。
大山之上,有一名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负手而立,俯瞰天地气运流转,腰间一枚篆刻有‘凝运通神’的山河玉玺,宝光流转。
苏浩然有些无奈,如果可以,他宁愿龟缩在那华阳洞天,就算是当个千年王八,也不错,至少自己心不烦意不乱,管你外面的山河是天崩地裂还是如何,只是有些事情,或者说天底下的所有事情,都是十有八九的不如意,一副担子一旦落在了肩头上,不管愿不愿意,都得愿意才行。
或许在别人开来,他苏浩然是那天命在我,将来等着自己的,不是那大道登高之后的一览众山小,便是那意气冲天的大风流意逍遥,可终究没多少人晓得,这一路的跋山涉水,艰辛万苦不说,劳力更是劳心啊。
上善峰上的那些个传闻,不知在山下的市坊民间流传了多久,甚至就连他苏浩然,在那之前,也一直都以为是一群闲得蛋疼的家伙,编撰出来子虚乌有的事情,可千算万算,自己就闲来无事想着去走走看看,怎滴就被那大道重担压肩头了?
苏浩然暗自叹息,虽说他打小就被誉为苏家有‘浩气犹存’,他苏浩然也承认,自己比起寻常人,是有那么一点的不同,不说天地间那玄而又玄的浩然之气萦绕在身,许多人梦寐以求的机缘际遇,更是跟不要钱的流水似得,往自个儿身上泼洒,可是机缘太多,福缘太厚,也不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啊,正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好事太多,难免遭天道觊觎。人间灯火万千盏,苏浩然既然身负那份浩然文运,自然愿意为天地人心,为世间武道,立心立命,但是总得让人一步步慢慢来吧,哪有这样赶鸭子上架的?
苏浩然低头看了眼腰间玉玺,摇头苦笑,“果然是天底下的事,过犹不及才是正理,天地波澜,山河壮阔,画面是好看,可是神仙也需要休息啊。”
苏浩然哀叹一声,早知道,当初就该将那叫楚天的家伙拐骗上山来,指不定这份重担就不会落在自己身上了。
娘的,自己没事干什么去将这枚玉玺要回来,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苏浩然轻轻震衣,天地间无形之中流转的文脉气韵,如春风化雨,融入山水之中,不见踪迹。
这几个月来,苏浩然已经走遍了整个地肺山方圆数万里的大小山头,就这么走走停停,就像是那老农下地锄草,帮着慢慢稳固山河气运,正本清源,为此他苏浩然那可叫一个心力憔悴,终于体会到了楚天当初所说的,‘世间脉络千万条,唯有人心险恶历经万千年当道’,也终于明白了,为何爷爷仅凭神桥境武道修为,便可比自己更圆满与天地合道,为何天地间,千万年来,从来不乏武道巅峰的绝世强者,但是流传最广的一句话,是那‘万般大道,殊途同归’,万万千的人武道登顶,走的都是一条更接近于‘宁愿我负天下人’的潇洒之路,而非我苏浩然所走之地,身前身后,皆两袖清风。
苏浩然眯眼看着地肺山方圆数千里中山水气运好似人间灯火流转不定,抬手揉了揉脸颊,哭丧着脸。
以前听说过,天底下真正的强者,万千年来,不管在何种岁月,都是庇护天地人间的存在,苏浩然也承认,即便是所谓的邪魔外道,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也需要担负起天地落在肩头的那份重担,独自得到那份大逍遥的同时,为后世的天地开道,可是自己跟真正的强者,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至少现在是,干嘛就得承担起那份庇护一方天地万千生灵气运的重担?
苏浩然想了想,要不自己就晚一点?晚一点行走山河,去看看世间人心人事?哪怕晚一天也好。
苏浩然觉得可以,实在不行,自己就去青云阁走一遭,将这枚山河玉玺还给楚天那家伙去。
只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苏浩然就摇了摇头,不行不行,自己这样做,忒不地道了些,自己吞下了方圆万里山河的根本气运,却将重担丢给楚天,他苏浩然哪里是这种人。
走过了几座山头,苏浩然发现整个地肺山气运比以往更稳固了许多,稍稍松了口气。
到底是有一点好的,如今只要有他苏浩然在,即便是大秦王朝那位号称玄煌大帝的家伙亲自前来,也休想破开这一方天地的屏障禁制。
虽然说他苏浩然还算不上这一方小天地的老天爷,到底也算的上半个才是。
估摸着是外面的人也觉察到了地肺山山水气运的变故,天地复苏,灵韵升腾,近来前来地肺山历练的武道修士也多了不少,虽然极少有人能遇到品质极高的天材地宝,但地肺山如今的山水灵韵,的确比寻常地方要更适合吐纳修炼,这天苏浩然还是自顾一人巡视山河天地,突然看见一行人正跋山涉水,为首一名女子,皮肤微黑,只是眉眼之间透着一股英姿飒爽,这样的女子,苏浩然以前其实是敬而远之的,无他,都是因为自家现在就有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