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看着眼前一身鲜衣怒马的精壮汉子,略作迟疑,点头道,“我近来也听闻过一些潇湘苏家的传闻,听说尤其是在那些散武修士之中,口碑极好。”
精壮汉子点头道,“这是自然,我柳金波不是吹牛,这辈子能让我柳某人佩服的人不多,可能让我五体投地的,更少,这苏家老爷子便是其一。”
楚天笑着点头,在精壮汉子对面坐下。
汉子笑道,“不说别的,你就想想,咱们武道修士,每一步武道精进,可不都是风里来雨里去,更有甚于在刀尖舔血,碰上了丁点儿的武道契机,就恨不得蜂拥而上,更有甚至杀人越货。可咱们这位苏家老爷子,年轻那会便被传闻有那文风武运负身,这倒是其次,为了避嫌,苏老爷子硬是弃武从文,每天就对着那些个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叨叨个没完,结果可好,从不潜心武道的苏老爷子,硬是心境拔高达到了‘念起得意’的地步,来了个天地共鸣,那武道境界就跟雨后春笋似得,就是压不住,非但一日千里,结果还引来了紫气东来,文运入体的浩然迹象……”
说道这里,精壮汉子有些唏嘘。
之所以会站在这里,实际上他小时候就曾沐浴在苏卿的风采中长大,柳家在潇湘城方圆千里算不得名门望族,却也算得上是家底殷实的武道氏族,而他柳金波,小时候便被誉为名动四方的神通,在文赋之上每每都能妙笔生花匠心独运,那会儿正直苏卿一口浩然气,武道直冲云霄的时候,柳金波可不就想着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就这般游荡花海中,便能让武道一日千里,结果天不遂人愿,让精壮汉子很是扼腕叹息。
楚天早已不再是那个刚从暮霭城出来的毛头青年,知晓这其中的曲折和繁杂,淡声道,“紫气东来,文运入体,这是天选之人的浩然景象。”
精壮汉子已经喝了大半壶酒,估摸着是名叫‘玉清酒’的灵酒性子太烈,让汉子满脸涨红,明亮眼神中也有些无奈,“可不是,一域帝王,号称天子,可得天地武运,封敕天地,可帝王心性,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汉子最后幽幽叹息,“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殊不知文武之争更胜一筹。”
楚天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头,“敢问前辈,先前那位沈老前辈?”
精壮汉子喝了口酒,一拍桌子,哈哈笑道,“那位老前辈自然了不得,只是有些执拗,不过人还是顶不错的,虽说先前那盘棋我是必赢的局面,可你看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嘛,干脆利索直接认输。”
之后楚天又向精壮汉子问了些潇湘苏家的事情,不过都被汉子三言两句糊弄过去,还不住的跟楚天说,听闻青云阁距离最近的一次弟子选拔大赛就还小半年时间,说楚小兄弟若想过去,还是尽早的好,一来能熟悉一下青云城那边的风土人情,知己知彼嘛,再就是天底下的事情太多,世事无常,能走好自己的路就已经很难了,若还想着别人的那些麻烦,会走的很不得劲。
至于先前那盘棋局中的玄机,精壮汉子更是闭口不提,不是不提,而是每到楚天问道关键处,便会被汉子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让楚天心里愈发一头雾水,却又不好直接去问。
跟精壮汉子聊了半晌,楚天大致上就听出了一点,要自己赶紧前往那青云阁,大道朝天,可不是什么羊肠小道,没有那么多的交集,不要看见一点不平事就想着帮忙摆平,你小子魂武九境也没那能耐。
汉子说的虽然直言不讳,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性情古怪的江湖豪侠,见惯了世间百态,以一位长辈的口吻对楚天进行说教。
直到楚天背影都在人群中消散不见踪影,精壮汉子才抬起手一巴掌拍在额头,一副想骂娘的表情,骂骂咧咧道,“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小王八蛋,若非老子在这儿,你小子早就被沈文君那老王八算计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下了,结果还要去趟那个浑水?”
城镇中并不宽敞的弯曲街道上,楚天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就是说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便不去多想,向一家悬挂‘有间客栈’的息楼走去,尚未走到街道拐角,便看见一名面容粗糙的汉子迎面站起身,嘴里嚷嚷着什么,“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咱这‘神韵宝阁’乃是百年老店,货真价实,器具精良,一分钱一分货,哎哎哎……这位公子,我一看咱俩就有眼缘,不妨停下来看看有啥看上眼的物件,我给你打个八九折。”
楚天侧目望去,咧了咧嘴,啥玩意的‘神韵宝阁’,说是一堆的破铜烂铁还差不多。倒是有几件灵器,可都破损的厉害,不知从哪儿捡来当成了上品宝贝,也难怪行人来来往往,没有个人愿意光顾。
那汉子见楚天对自己的殷勤热情不领情,也不烦恼,只是讪讪一笑,三两步跑到楚天跟前,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方墨青山根,露出一角,笑道,“这位公子,我看你面相,一看就是身负天地武运,武道天资绝顶之人,不骗公子,我这一方墨青山根,可是以前家传的宝贝,不可多得的天地灵宝,在祖上有一位丹河境的老祖,从一处破碎的秘境中所得,据说是一块破碎洞天‘山根水韵’的精华凝聚而成,能够藏风聚水,只是后来那位老祖身死道消,家道中落,我门这些后辈子弟又都不争气,武道天资实在是拙劣不堪,若不是我看公子面善,害怕怀璧其罪,绝对不敢打搅公子。”
汉子围拢在楚天跟前,喋喋不休,至于街道上行人来往,汉子为何会独独拦下楚天,估摸着真的只是看楚天面容和善,可能是位脾气好的富家公子,当然也可能是江湖水深,另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