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中年壮汉,神色愕然,这一脸凶煞恶气的虬壮汉子,在抬头看向满头白发的老人时,眼里竟是出现了一抹敬慕柔和之色,只是汉子本就生的让人敬而远之,脸上还有之前被灵罡利器割伤的血痕,尚未干涸,看上去更让人觉得渗人怪异。
老人看着眼前虬壮汉子,蓦然叹息,眼中尽是久经风波的忧心和疲惫。
虬壮汉子跪倒在地,沉默半晌,抬头看着白发老人,轻声道,“老爷,既然咱们当年有大秦王朝留下的丹书铁券,为何青云阁迟迟不愿出手相助,若如此下去……”
虬壮汉子说到一半,再次低下头去。
老人一直盯着浑身浴血的虬壮汉子,看了眼站在汉子身后的灰衫少年,叹息道,“大秦王朝?”
老人神色疲惫哀婉,“不过都是帝王心性罢了,虽说我苏卿当年散尽一身文意武运,可我潇湘苏家传承数百年,坐镇一地山河,能与天地共鸣,那玄煌大帝岂能不放在心上?”
老人蓦然冷笑一声,“说到底,不过是一场借刀杀人的把戏而已。”
一身灰衫面容坚朗的年轻人看着老人沧桑面容,沉声道,“那青云阁到底是什么态度?若是不愿插手咱们苏家之事,为何之前会有人暗中相助,若还念及当年家主的那份香火情,却又为何纵容他沈家如此行事?”
老人低声感慨道,“这便是那幕后谋划之人的算计了,既能让我们当年的那份香火情慢慢耗尽,也会让我们逐渐陷入死局,最后不得不委曲……苟且偷生。”
老人本想说‘委曲求全’,只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苟且偷生’。
他苏卿一生光风霁月,坦荡磊落,死则死矣,可是老人却不愿看着苏家数百年传承,在自己手上毁于一旦,苏家子弟,流离失所,沦为别人手中刀板鱼肉。
楚天看了眼面容苍老的白发老人,犹豫片刻,还是问道,“晚辈楚天,敢问老先生,可有什么需要晚辈相助的地方?”
老人看着眼前一身青衫的正气年轻人,笑道,“罢了罢了,只是我苏家一些家事,多谢楚小友出手相救,原本是应该请小友前往苏园一坐,只是……”
老人惨然一笑,楚天也不再多问。
一身灰衫,面容坚朗的年轻人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没有出声,他们苏家的事,已经不是寻常神桥丹河境武道修士出手相助便能解决,何况他看得出来,楚天才只是魂武九境而已,虽说他不知道楚天如何能从沈琼两人救下家主,想来趟入苏家这趟浑水,也不过是多搭上一条人命而已。
对方能在萍水相逢中仗义出手,已算是仁至义尽,他苏钥再不得家风传承,也知晓这些道理。
楚天想了想,手掌在腰间一佛而过,取出一只精致玉瓶,递给老人道,“我常年在外面奔波游历,身上便会准备一些品秩寻常的疗伤丹药,老先生不必推脱,指不定我哪天路过老先生的苏园府邸,还要亲自登门叨扰一番,讨要一杯茶喝。”
白发老人稍稍迟疑,与眼前青衫年轻人道谢一声,接过玉瓶后,毫不犹豫拔出塞子,取出一枚丹药吞入口中。
楚天再次躬身抱拳,笑道,“既然如此,老先生保重,后会有期。”
老人同样躬身抱拳,看着有自己年轻时几分意气朗然的年轻人,脸上升起了一抹笑意,“借小友吉言,山高水长!”
楚天笑着点头,一掠而去。
老人目送楚天远去,许久才收回目光。
老人身侧,那名一身灰衫面容坚朗的年轻人这才问道,“家主,那人是?”
老人想了想,“可能也是某些高门大族出来历练的嫡系子弟,魂武九境,战力却不比寻常神桥境武道修士差,若非那位小友出手相助,我苏卿今日怕是性命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