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衫劲装年轻人想了想,觉得那个身穿绿锦绣花裙,名字叫杜鹃的女人,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女婢,便慢步走到了女子身边,低头看了眼倒在血泊里的女子。
因为楚天先前那几拳,没有半点的怜香惜玉,所以哪怕杜鹃早已踏足魂武九境,塑造了许久的琉璃金身,依旧被打的惨不忍睹,不光是两拳打散了杜鹃体内的那口灵元气机,更是打的女子差点魂飞魄散。
眼下,杜鹃好不容易爬到了一处墙根,运转灵元止住了胸口鲜血如泉涌的惨状,看见劲装青年向自己走来,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她可是看见这名叫庚的劲装青年先前毫不犹豫一拳打死了那叫余杭的虬壮汉子,不要说她现在身受重创,体魄就如那丰腴飘摇的破旧茅屋,即便是全盛之时,对上眼前这诡异的劲装青年,也没多少胜算。
劲装青年走到女子身边,蹲下身后,伸出一手,轻轻抚去女子额头那层因为牵扯神魂剧痛而渗出的细密汗水。
劲装青年微微一笑,“如果有可能,我可以带你走出这里,不过这也还是要看你的运气才行。”
劲装青年话音落下,在女子心境惊疑恐惧中,抬手丢出一枚雕龙玉佩,如一泓月光在女子身边缓缓流淌,很快便将女子所在空间尽数笼罩,劲装青年在空中屈指轻弹,那些以肉眼可见的微小气机,缓缓融入女子体内。
这枚叫做‘聚灵’的雕龙玉佩,是劲装青年当初跟他父亲坦诚相谈时,几件保命物件之一,据说是一位丹河境的武道强者,以秘法从四处收集了天地‘生灵之气’,算不得多么珍贵的灵宝,但胜在来之不易,能一次性吊命使用。
他这一次之所以思索一番会拿出来救这女子一命,除了觉得眼前女子将来对自己有大用处,再就是这枚玉佩对他来说,形同鸡肋,若是跟卢东明一般,陷入今日这场死战,那么便只有生死这么一说,绝对不会有用玉佩来吊命苟延残喘的机会。
他这次跟慕容雁南一起来到这酒楼,本来就是凑热闹的心态,早先就有消息,说此次针对于这个叫楚天的年轻人,实际上是青云阁上面的决断,只是针对,尽量不要讲究生死,所以他以为只要闲来无事喝喝酒,看刘振那群家伙打生打死就行了,但他没想到的是,秦江天那老东西,真的敢不按常理行事,逼得他不得不亲自出手,表示一下。
尽管自己那个便宜老爹跟秦江天有些香火情,可他心里知道,自己若真的死了,还是死在了一名魂武八境的武道修士手里,那么自己那个老爹,绝对连尸体都未必会帮自己收回去,更不要提前往龙骧城城主府兴师问罪,花心思帮自己报仇了。
天下本就是这么一个天下,弱者没有生存的理由。
楚天看了眼凌空而立,整个人气势都发生翻天覆地变化的灰袍男子,并不着急动手。
在离开白泽秘境之后,一路行走千万里,路上不是没有酣畅淋漓的厮杀,只是无论多么的快意,楚天始终觉得自己在武道进境上,好像缺少了一种感觉,就是自身神魂体魄,跟武魂法相相得益彰之后,那种‘灵犀’的境界,就是缺少了这一种感觉,让楚天不得其门而入,无法在魂武九境大圆满。
卢东明其实心里还有一丝犹豫。
他从一个武道天资平平的庶子,一路隐忍走到现在,很不容易。
虽然他的武道天资只能用平平二字来形容,但是每一步都走的极其坚实。
不说同境无敌这种大话,至少在卢东明看来,同境之争,只要他愿意,保命总是没有问题的。
他怕的是自己看错了眼,如果这个叫楚天的年轻人,跟自己的武道并不契合,或者在这之后,那个叫慕容雁南的老家伙横插一脚,会让自己得不偿失。
只是卢东明很快就丢掉了这个想法,既然决定倾力而为,那便没有必要去多想了。
卢东明深吸一口气,猛然以右手食指点在左手手心。
鲜血横流。
卢东明眯起双眸,左手手掌缓缓按在悬浮身前的淡黄书卷上,每过一瞬,酒楼大堂便多出一份更浓郁的赤金色彩,刺人眼眸。
楚天也是眯眼望着那本意气愈发浓重的淡黄书卷,沉吟不语,只是觉得,在这一刻,那本书卷好似那旭日东升,辉煌正大。
没了任何顾忌,哪怕只是卢东明的半步神桥境,气势也要比先前的刘振之流强上数倍。
不可相提并论。
难怪无数的山泽野修,挤破了脑袋也想要成为那些武道氏族,或者高门大宗的弟子扈从。
卢东明一手负后,只是轻轻翻动淡黄书卷,便有一抹恢宏烈日急转直下,向楚天当头卷来。
楚天咽了口吐沫,没有硬碰,脚下流云飞渡,尽量向一侧躲避。
然后,赤金光华消散之时,众人眼中支离破碎的酒楼,整个化为了平地,原本狼藉遍地的地板上,被轰开一道方圆十数丈的巨大坑洞。
别说是以羊肠小道踏足神桥境的杜鹃,就是紫狐傲然都有些微微动容,惊叹于这一击的灵元之盛,气势之雄。
龙骧城城主府内有暗影七人,虽说每人付出的代价不小,但整个城主府藏书楼任其翻阅,还能有一位半步元婴境的强者亲自指点武道,果然不是寻常武道修士可以媲美。
一身黑色劲装的青年修士揉了揉鼻子,果真不愧是隐忍了十几年的狠人,即便是他,都不清楚这位有同门之谊的家伙能达到这种地步。
劲装青年顺着那个巨大的坑洞向另一侧看去,看到楚天根本就不硬碰,直翻白眼,若是以灵元浑厚,战技雄浑来比较,他自认比不过这位叫卢东明的……师兄,可要说身法战技,他可是能拉开卢东明几条街来,至于那一身青衫姓楚的青年,身法比他还要诡异三分,若对方执意不与卢东明正面交手,这一战怕是有的打了。
对于楚天的躲闪逃窜,卢东明置若罔闻,只是双眸转动。
在楚天身影尚未落地之时,再次翻开一页,从淡黄书卷中扯出一条雪白灵罡疾斩而去。
尘土飞扬。
地面上再次多出一条十数丈的沟壑。
于此同时,在那条沟壑之中,依稀能看见一片尚未完全消散的流云环绕。
卢东明皱了皱眉,身法战技是他的弱点,但自己的杀力在同境之中,绝对不差,只是楚天的身法太过玄妙,如此下去,他立于不败之地不难,可若想要取胜,难如登天。
卢东明停顿片刻,眯起双眸,在方寸空间内迅速流转,似乎在丈量空间。
这位不惜以本命精血为代价的灰袍男子,终于冷笑一声,双手合十,将手中淡黄书卷向下按去。
空中出现一道形如锅盖的巨大涟漪,涟漪不断荡漾,层层扩散。自上而下,大有将整个空间包拢围困的形势。
楚天心里暗骂,从武魂法相中攫取出一条碧绿色剑罡,向天穹刺去。
破开那巨大涟漪屏障后,楚天一跃而起,正中下怀,不等那层巨大涟漪散去,卢东明便一掌向刚刚凌空而起的楚天挥去。
楚天匆忙放弃旋转升空的念头,体内那口气机猛然下坠,这才斜飞出去,躲过那一掌如弯月的灵罡。
楚天在另一方虚空悬停而立,无语的看着那面容肃然的灰袍男子。
一身青衫缓缓飘摇。
不得不承认,全力出手的灰袍男子,每一道灵罡激射,都给楚天一种胸口沉闷的压抑感,若是硬碰硬,楚天未必能占据优势。
卢东明低头看了眼被自己撒网盖下的那道涟漪,右手平伸,拖住那本淡黄色书卷。
既然你想要躲在地下躲闪避战,那我便破了你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