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斯柯达式轻机枪和步枪也开始陆续开火,布科维纳射手师的前沿阵地上顿时又笼罩在一片硝烟之中。维拉莫茨机械地朝着目标扣动着枪机,也不去察看是否击中了目标,只是盲目地重复着拉动枪栓、瞄准然后开枪这些动作。
斯泰尔步枪的弹匣能装八发子弹,射速要比俄国人的莫辛-纳甘要高,只用了一分多钟,他就把枪膛里的9发子弹都给打光了,至于打在了什么地方,那不是他所操心的问题。
他从战位上退了下来,磨蹭着将一个八发子弹的弹夹装进步枪的固定弹匣里面,然后又从另一个弹夹里拿出一发子弹,稍微喘了几口气,这才拉开枪栓,把它装进了枪膛。战壕里每一刻都会有人中弹倒下,有的人立刻就死了,也有人在哀嚎惨叫,大部分人已经麻木地自己进行处理。
医护兵根本忙不过来,没有人会来帮助你,除非你不能动弹。
维拉莫茨在长官严厉的目光中又赶紧爬到了战位,有时候挨上那些军官的斥骂和笨重的皮靴还不如挨上一颗子弹痛快。他不知道为什么打仗,俄国佬和德国人之间的战争与乌克兰人有什么关系他根本也搞不明白,在三个月之前他还只是个地道的农民,只不过每年要参加为期两周的预备士兵军事训练。
参加军事训练农村的青年们还算积极,因为预备役在训练时不光有津贴可拿,而且平常的伙食也还算不错。
但是真的要上战场打仗,他们却有些很不情愿。
天空显得很阴沉,昨天还下了很长时间的雨,到现在身上的军衣还是湿漉漉的,全身都变得麻木。俄国人是不是有病?两侧的山地无比开阔,而他们非要从已经被德奥jūn_duì死死把守的河谷中通过。
维拉莫茨知道河谷两侧都是山地,虽然山路崎岖艰难,但但沃伦-多波尔高地属于丘陵地带,山势很平缓,绝对能翻过去。他们就是翻越了东北一侧的山地来到河谷的。即使穿过了我们这条阵地又有什么用?后面一公里处还有一道战壕。
维拉莫茨知道身后的战壕里是克罗地亚步兵师,他是听一个波兰老兵给他说的。他听不懂那些人说的是什么。“那是罗地亚语。”那老兵是这样说的,脸上带着自豪,似乎显得他什么都知道。
但维拉莫茨敢打赌,那个波兰人也根本听不懂那些克罗地亚人在说的是什么。
他很想对冒着枪林弹雨向着他这边的阵地冲锋的俄国人喊:往山上跑啊,那里根本没人防守。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错了,俄国人按照他的想法去做了,但很快又被打回了河谷。俄国人被包围了,这下他们跑不啦……
如果我们被俄国人包围了?维拉莫茨的第一反应是扔下步枪投降,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有点羞愧,幸运的是现在包围圈中的是俄国人。那些俄国兵穿着厚厚的毛皮大衣,戴着一种样式奇特的皮帽,与他之前见过的俄国兵不太一样。
“那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部队,沙皇的精锐。”那老兵这么说道。
但维拉莫茨没有看出来这些西伯利亚来的士兵有什么不同,不过他们确实不怕死,一次一次地向着布科维纳射手师所防守的阵地发起着冲锋。残酷的战斗并没有给维拉莫茨留下多少时间去思考,在他们前面的加利西亚步兵师的防线被打垮,溃退到了后方。布科维纳射手师现在首当其冲,他们的防线位于桑河西侧,正好堵在俄国人撤退的主要通路中间,两天来已经承受了敌人似乎发疯似的冲锋和炮火。
布科维纳射手师伤亡惨重,阵亡和受伤的士兵和军官被抬下去了一批又一批,死亡的阴影一直笼罩在每个活着的人心头,挥之不去。战场的形势急骤恶化,但还没有崩溃,后面的克罗地亚人增援了上来,损失惨重的布科维纳射手师向后面的一道战壕撤了下去。维拉莫茨松了一口气,很幸运,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