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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嘱咐庭柯好好看家,准备结婚事宜,再请史姑娘住家里处理内事陪伴齐夫人,一切安排妥当只等出发。
宝琪又悄悄嘱咐晨光,好好保护孟家,当心天理教袭击。
三兄弟还有宝琪,带着琴书一众主仆向省城出发,上路后宝琪才告诉庭霜他打算考武举。
“啊?”庭霜反应不过来,宝琪怎么忽然要考武举,他的身份不用考也有官做,难道是他闲着没事考着玩玩?
“我要试试,好男儿应该上战场建功立业。”宝琪怕他担心不想多说。
庭霜也没在意,只当又多了一个考生。
不几日到了省城,下处已经由沈家安排得妥妥当当,包了一处大官家的私宅,三进三间,十分宽敞干净,连主人带仆人十来个人都住得下,考试用的东西也全部备齐。沈在思还托人带了几本书,是历次的考卷,要二人仔细揣摩一些技巧。
庭霜也看明白了,这相当于现代高考前的划重点,可以让考生不至于无的放矢,看沈老头放心的留在京里也不来给儿子坐阵鼓劲,好象很有把握似的,也放了心。
庭辉又给庭芝鼓劲:“芝芝你要加把力呀,咱爹到死都盼着咱家出个有功名的人,你是他的希望,可千万要争气呀。这次机会一定要把握,等你考中了功名当了官,咱家就彻底的扬眉吐气了。等放了榜老三的婚事也办了,咱家就双喜临门了。”
“是呀,芝芝你一定要好好干,不要辜负爹娘的期望呀,咱家光宗耀祖就靠你了。”庭霜也做战前总动员。
庭芝深吸一口气,握拳,努力备考中。
时间过得很快,八月转眼就到,考试的日子到了。
“寒窗十年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闻。”
苦读多年,流了无数汗水,成败在此一举。
为了防止夹带,考生用的砚台木炭糕点的大小厚度,水壶烛台的用料,毛笔篮子的款式,都有要一定标准和要求,沈家的仆人伺候过几位大少爷上场,很有经验,用物都准备妥当。可是庭霜比考生还紧张,再重新检查几遍,考试名牌,填写浮票,考场用品,神叨叨检查几遍确定没问题才放心,准备了三年坏在最后关头就糟了。
考场门口兵丁守卫,对考生进场前搜检十分严格,连一个带字的东西都不许带进去,折腾够了考生才能进入号舍。
要考三场,进去后就不能出来,也不许传话带东西,考生家属只能在外面等。庭霜每天在考场外面晃悠,担心庭芝,也担心琴书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这艰难的几天,古代科考比起现代的高考还难啊。
宝琪这边考得很顺利,弓马搏击都非常顺利,跟玩似的,考完陪着庭霜在考场附近乱晃。
好不容易熬到出考场,庭霜庭辉几个一大早就等在考场外,等待迎接劳苦功高的考生。伸着脖子等半天,终于等到琴书出了考场,看他脸色苍白,精神尚可,庭霜宝琪立马围上去问这问那,琴书笑了一笑,对考试结果他本来也没有报太大指望,他身体不好,本来只是凭兴趣读些书,此次考试也是试试,对结果并不是很在意。
考场外还有很多考生的家人亲友围着,再加上骡车一片乱糟糟,庭霜派仆人把琴书送回住处休息,继续等庭芝,却左等右等等不到。
“外面这么多人,也许他没看见我们,是不是回大院了?”宝琪说。
庭霜看看天色,考场已经空了还没见庭芝的人影,想着他可能自己回去了,只好回到住处,不料,庭芝并没有回来,这下子,所有人都有些急了,考场都空了,难道他没出来?
“他会不会太累晕在考场了?我去找找。”宝琪说着又跑回考场。
庭霜想着这样高强度的考试,确实有可能晕场,宝琪身份不一般,除了他也没人有办法重新敲开考场大门。
不料过了一阵宝琪回来,却说翻遍整个考场也没有庭芝的影子。
庭霜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不在考场还能在哪里?难道出了考场后被坏人绑架了?嗯,他长得好看,有可能被坏蛋绑了。
“不要急,我们分头去找,找不到就报官。”宝琪看他着急得脸都变了色赶紧安慰。很快,几个人连沈家的仆人一起出动找人。
琴书连着考了几天累得不行,可是听说庭芝不见,他也担心的没法休息,寻思着庭芝会去哪里?想来想去,琴书脑中一亮,想到一个地方,急忙命仆人备了骡车去孟家的老宅。
金风桥上,一个消瘦的人影孤独地蹲在桥上,远远望着老宅。
天色很黑,月亮被云摭住,只露一抹暗淡的月光,看不清人影,但是琴书一见那个人影就认定一定是庭芝,赶紧跑过去。
“芝芝,你怎么在这里?”琴书跑过去,看他没什么事,稍放了心坐在他身边。
庭芝悲伤地望着老宅,说:“这是我家以前的院子,我爹娘在那住了十来年,我爹从乡村出来打拼多年吃尽苦头,才挣下一份家业,可是一场大火让这一切化为乌有,宅子也卖给别人了。我爹一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子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可是……”
琴书心思敏捷,也料到几分,伸臂搂住他:“怎么?没考好?”
“我真没用。”庭芝的眼泪刷的流下来。
“不要这么说,虽然你受到一些打击,可是比你以前遭受的家破人亡那些打击算得了什么呢?这次没考好,下次再考嘛,不要伤心了。”
庭芝哭得更伤心:“我家一朝败落,哥哥们拼命干活供我读书,指望我能给这个家带来希望,我做梦都想着考上功名做官,为家里扬眉吐气,买回家里的老宅,现在机会来了,我却没把握住,我没脸回去,没脸面对哥哥们,只要我一回去,他们的希望就变成泡影了,我不敢面对他们。”
琴书掏出帕子给他擦泪。低声劝道:“这次没考好,下次还可以再考,你还年轻有健康的身体,还有更广阔的未来,你何必在意一次失败。”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把握住的,一想到哥哥们失望的眼神……”庭芝哭得流泪不止说不下去。
琴书看着他,心里也很难受,把他抱在怀里,轻拍他的背,柔声劝解:
“又没严重到死的程度,只有活着就能挺过去,凡是成功的人都有过失败的经功,没有经历过痛苦的人生,在我眼里不是真正的人生。活在世上会经历比这更严重的挫折,如果连这个打击都受不了怎么能行呢。”
琴书象安慰一个孩子,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庭芝被他这样劝慰着,心情稍好了些。
“可是我一想到哥哥们满怀希望变成一腔失望心里就难受,如果我考上功名做了官,上回大哥被人陷害家产被查抄的事就不会发生了。”
“你这样伤心难过,哥哥们会更担心的,你一定不想让他们难受,是吧?把你的伤心分为我一半,你是不是好些了?”琴书拉着他的手。“好了,咱们回去吧。”
庭芝才想起,他不忍看哥哥失望的脸,却忘了自己躲在一边伤心,这么晚了不回去,他们一定急坏了。
庭霜和庭辉在下处急得团团转,见庭芝和琴书安全回来才放了心,急问怎么回事。
庭芝低下了头不敢看他们。
琴书紧紧拉着他的手,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庭芝有了勇气,面对困难要勇敢面对,逃避不是办法,迟早要说出来。
“我没考好。”庭芝鼓足勇气说了一句又低下头,眼泪又忍不住在眼睛打转。
庭霜看他快哭的样子,也明白怎么回事,劝慰说:“你这次是没发挥好,下次再考就是了,也没什么,快吃点东西好好休息。”
庭辉不解:“你怎么没考好呢?齐大人沈大人都说你的水平可以了,中个名次没问题。怎么会没考好呢?发生什么事了?”
“行了你别问了。”庭霜制止他。
“不弄个明白我睡不着觉。”庭辉还非要弄个明白,又转向庭芝问道:“我不是怪你,我是想弄明白,才考完还没放榜,你怎么知道你考砸了,肯定中不了呢?”
庭芝沮丧地说:“我进了考场,很紧张,手都在哆嗦,直冒冷汗,到最后一天开始拉肚子,最后一场卷子没做完。”
庭辉彻底绝了希望,还幻想着阅卷官老眼一花,觉得他的文章就算不老到好歹有灵气说不定会取中他,可是连卷子都没做完真的是没戏了。
一腔失望无处发泄,发泄到无辜的考官身上:“他乃乃的死考官,怎么不延长时间,让人把卷子做完嘛。”
“胡说,这关考官什么事,哪有为一个考生延长时间的道理,快去睡觉。”打发走庭辉,庭霜又劝庭芝:“你是太紧张了所以没发挥好,下次努力就行了,你还年轻,年轻不怕失败,就当历练。”
庭芝抹把眼泪,琴书拉着他回房洗脸休息。庭芝把脸浸在脸盆里,洗不完的眼泪,哭得伤心难抑,又不敢出声。
庭霜独坐院中,清冷的月光洒在地上如铺白霜,宝琪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劝道:“你也不要太失望了,芝芝已经尽力了。”
庭霜叹了口气:“我不是失望,我是后悔,都怪我。”
“你怎么又怪上自己了,他没考好,和你什么相干?”
“好多人,包括我都在无形中向他施加压力。”庭霜想起家里墙上贴的斗大的倒计时,想起自己和他人不停的鼓励,巨大的期盼,还有那战前总动员,都化成看不见的压力压在庭芝柔弱的肩上,越想越后悔,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宝琪明白他的想法,笑道:“还记得我和你第一次跟张叔打猎吗?”
“记得,我们遇上了狼。”
宝琪回忆往事:“我自认箭法超群,可以s百步外的香头,可是面对近在咫尺随时可发动致命一击的野狼,却失了准头,你说过这是心理素质的问题。”
“是的。”庭霜也和他一起回忆往事,“张叔说练箭要先练心,只有好箭法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是不行的。后来你变了很多,面对野狼猛虎非常沉稳了。”
“对,面对考验心理素质很重要。你家芝芝学问是好,可是心理素质不行,就象养在屋子里的娇花,经不得风吹雨打,一场考试就挺不过来,经过这次挫折,他会得到锻炼,以后会变得坚强。这是好事,你不用难过更不用自责。”
宝琪现在劝慰人的语言艺术也提高了不止几个级数,庭霜听他这么说,心里也放宽了些,准备回屋睡觉。
可是路过庭芝的屋子,却看到庭辉蹲在门口揪头发叹气,看他们过来,指了指房门,庭霜不解,把耳朵贴上去,听到里面压抑的哭泣声,庭霜皱皱眉头想推门进去,宝琪拉住他,悄悄说:“让他哭出来也不是坏事。”
庭辉说:“明天我们带他出去玩吧?”
宝琪说:“不用,琴书肯定已经安排好了,保证会给他排解过来的。”
果然第二天,琴书带着庭芝逛大相国寺,逛龙亭,吃小吃,赏菊花,玩得很开心。
庭霜放了心,晚上和宝琪躺在床上,说:“沈少爷真是好人。”
“是啊。”旁边的宝琪表示赞同,“他对芝芝很好。”
“没错。”
“你有没有听懂我的意思?”宝琪觉得他没有领会精神,爬起来戳他,说:“我说的是他对芝芝很好,是非常好的那种好,你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风,没法回复留言,昨天可以,我把积累几天的留言回了,今晚又不行了。泪,淡定
每一个留言俺都看到的。
有亲问这文得多少字,介个问题俺也不知道。摊手
估计字数不是个容易的活,比如前面争水斗殴一段,大纲上只有一句话,可是写出来,前因再加后果,再加修水利的过程,一万字都不止。所以估计字数很不容易。前面三篇文每一篇俺都错估了字数而且错得远。内牛,
好多筒子都猜错了。为毛是芝芝落榜了捏?
前面可看出这小子心理素质有点缺乏磨炼,爱哭,负担的期望太大容易受不了压力,琴书倒是不紧张的,连死都看开的人,还有什么在意的。
琴书本来身份高贵,中榜后更高贵,所以才是表现情意的好机会嘛。等他们挑明了,小宝那两只也要挑明了。哇哈哈
摊上个不折腾主角就不舒服的后妈,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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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危机暗伏 。。。
庭霜没在省城多呆,考完第三天就往家里赶,因为齐夫人的产期很快要到了,古代医疗水平差,女人生个孩子如过鬼门关,虽然自己帮不上忙,可是好歹能让她心里安生些。庭霜写了购物单子交给庭辉,嘱他把结婚用品好好买了,庭辉对吃穿享受向来在行,自然愉快接了任务,然后天天带着庭芝和琴书上街买东西。
庭霜和宝琪快马加鞭回到家里,几个月前稳婆和有经验的月嫂早就准备好待命了,齐夫人折腾了一天一夜,总算生下一个健康男孩,看着湿濡濡的小生命,新母亲露出疲惫幸福的笑容。
庭霜小心的抱着软软的婴儿,开心的合不上嘴。宝琪在旁边看着,心里有些莫名的失落:“你喜欢孩子吗?”
一旁的庭柯c嘴:“当然了,大哥很喜欢小孩的,当初家里那么困难,他还时不时买糖给村里的小孩。”
宝琪脸色更忧郁:“那你也非常希望有自己的小孩吧?”
庭霜捏着婴儿的小耳朵,说:“无所谓啦,你看我还没成亲,就已经是一堆孩子的干爹了,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我都喜欢的。”
宝琪听了,眉头舒展开来,伸手逗婴儿。
庭霜拍开他:“摸孩子先洗手。”
理所当然的,庭霜成为这个新生婴儿的干爹,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小磊,寓意脚踏实地坚实强壮。
过了些天,庭芝和庭辉从省城回来。琴书因为要等放榜,拜同年拜座师,所以留在省城。又过些日子,放出榜来,琴书高中第一名解元,庭芝自然是名落孙山了,听到琴书高中的消息,庭芝又替他高兴又有些伤感自怜。
宝琪听到琴书高中的消息,感叹:“我敢打赌,沈公子现在是骑马过绿桥,满楼招,媒婆把他家的门都挤破了。”
庭霜接口说:“谁跟你赌,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他年轻英俊,家世又好,又高中解元,明年春闱和殿试指不定中个状元啥的,哪个姑娘不想嫁他呀。”
再回头见庭芝落落寡欢,缩在角落无比萧瑟落寞,庭霜也理解他,一起读书的同学一个前途似锦风光无限,一个名落孙山伤心寡欢,反差太大,确实很失落。庭柯的婚事也到了倒计时,庭霜指使庭芝忙这忙那,让他没时间伤心后悔。
庭柯虽然是上门女婿,但是庭霜怕他被人瞧不起,力图弱化这种看法,做了全台上等家具,还有一对新人的衣饰也全包圆,酒宴在村里孟家和城里的史家同时举行,并为庭柯的脂粉店付了全部资金。
宝琪除了收到放榜的消息,还收到了最新的邸抄。
“啊,快来看,皇上下旨撤藩了。”
庭霜抓过邸抄研究,谕旨属于公开文件,上面冠冕堂皇一番套话,大意是,几位藩王是国家功臣,到了退休年纪还在为国家c劳,朕实在不忍心看你们辛苦,所以请你们几位来首都颐养天年顺便做政治局顾问,待遇是高高滴,历史功绩也是大大滴,巴拉巴拉。
庭霜看了又看,无非中央政府要收回地方权利,这是有助国家稳定统一的举措,没什么问题,倒是藩王的反应令人品味。
大意就是,皇帝的意见是正确滴,伟大滴,英明滴,俺坚决拥护中央的方针政策,但是,撤军后退伍jūn_rén的安置有些困难,所以俺要慢慢移交,免得激发变故。
庭霜看着邸抄细抠字眼,没抠出什么妖蛾子来,充分显示了藩王们崇高的觉悟和高远的大局观。但是,正因为这番回奏没问题,所以才显得有问题。
一起研究的还有一直关心时事政治的宝琪和庭芝,还有晨光。晨光说:“这下好了,朝廷那帮人总担心撤藩会引起藩王反击,引起国家变乱,现在能和平撤藩,朝廷上下一片安乐,以后老百姓会过上好日子的。”
说着白了庭霜一眼,你小子老怕会有战乱,开药店,开粮行,生怕吃不上饭,多虑了吧?一个农夫老实种你的地就是了,国家大事你懂吗?
庭霜不这么想,看着宝琪,说:“你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你说呢?”宝琪反问一句,“藩王们不是老实地准备交权了吗?势力最大的吴王都请求撤藩了。”
“切,”庭霜不以为然,“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试探朝廷的态度,在天下太平时期,是最靠近朝廷的孔家最先上奏提出撤藩的,吴王才不得不跟着上奏请撤藩,这算什么?”
“就是。”庭芝也跟着说,“吴王久战沙场身经百战,坐镇云南多年,到现在境内匪徒还很猖獗,天理教越来越活跃,要说他连个匪徒都对付不了,我才不信。”
庭霜和宝琪相视而笑,连庭芝都看出来吴王拥寇自重抓兵权不放了,可见这家伙的野心,现在一纸谕旨他就会乖乖交权,这太不可思议了,他这么表现出完全拥护朝廷的样子,反而更显出他不怀好意,说不定这会正在私下里磨刀子,笑面虎这种生物比一般老虎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