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他有同小姐说过些什么?”朵雅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如果真的因为她的闪失酿成了大祸,别说七王不会轻饶她,就是她自己也不能原谅自己。但转念一想若是小姐真的知晓了真相,断然不会是现在这样來质问她了,于是敛了敛心神道,“我只怕疯言疯语惊扰了小姐,既然小姐看见了,朵雅自然会据实以告。”
來岚夏的这几年,朵雅姑姑可以说是除了师父之外,妘夕最亲的人了,她从來不会欺骗她。于是这一次,妘夕选择了相信。
原來地牢之中的男子是个被俘获的奴隶,因中了七王的毒箭却未死被带了回來,听闻蟾蛇之毒至阴至寒,发作时四肢百骸如万蛇啃噬痛苦万分,但凡中了此毒之人几乎必死无疑,因为世上至今还沒有此毒的解药。此人能活到今日,简直是个天大的奇迹。
“如此说來,地牢那人是师父的药奴?”妘夕听了朵雅的解释,仿佛明白过來。
“是,这几年來七王潜心研制蟾蛇寒毒的解药,如今已经有了些眉目,那个药奴若是能撑到研成那日,也算沒有白熬这几年的苦。”朵雅此话倒是不假,她当初第一眼看见夏侯安的时候,被恐怖凄厉的场面吓得捂住了双眼。
“姑姑,那以后你去给药奴送药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一起?”妘夕用几乎恳求的目光看向朵雅,她对这个“毒而不死”的药奴还是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这……只怕他时而癫狂,毒性发作时面目可憎,只怕吓坏了小姐。”朵雅现今的说辞只是权宜之计,幸而小姐似乎未有怀疑,此事若能就此遮掩过去便是万幸,她哪里还敢带妘夕去见夏侯安。
“我不怕,我已经见过了,他并不面目可憎,相反我还觉得……”妘夕原本想说“有些面善”,想了想还是咽了下去。
“那好吧,下次试药之时通知小姐。只是这件事王爷并不想外人所知,所以一直秘密行事,小姐您……”朵雅只好先应承了。
“姑姑放心,我自然不会与外人说。”妘夕此刻有点心虚,毕竟这件事情赫承还有娜姬都已经知晓了。
“颜熙公主昨夜一直哭闹,怎么哄也不肯好好睡觉,小姐要不要回去看一看?”朵雅提起小十一,正戳中了妘夕的软肋,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大帐。
翌日清晨,天还未露出白光,一道急急的身影闪入了幽谷的药庐之中。
昏暗的通道上传來忽明忽暗的光亮,烛火摇曳中,夏侯安微微睁开双眼看向來人,呵呵笑了起來,“姑姑,你來得比我预计的晚了些。”
“夏侯大人是个聪明人,不用奴婢多说,自然心中明了朵雅今日的來意。”朵雅放下手中的油灯,将另一个手里提着的食盒递了过去,“大人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我如今早已是个行尸走肉,苟延残喘一条贱命,姑姑何需还一口一个大人的,夏侯安早已经死了,不是吗?”清瘦如柴的男子移开食盒,里面是几样洛都的家乡小点,他取了一块放入口中嚼着,吃完抹了抹嘴笑道,“每次姑姑送來美食我都祈愿这会是最后一餐,只可惜穆沙沒有这样的好心,姑姑可知求死而不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