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起风了,白天还十分晴热的天突然变了脸,远处翻滚着巨大的乌云,一阵阵闷雷从遥远处传来。湿热的风啪啪拍打着窗户上的帘子,妘夕起身将支起窗格的架子放下来,幸而早上出帐之时已经交代好阿布,穹顶已被遮蔽的严严实实。
外头风雨之声更甚,一道火花般的光亮划破窗棂,妘夕猛地双手抱头捂住了耳朵,裂天般的声音还是传入耳膜。
因为赫承说晚上要过来,所以她一直未敢入睡。可是现今已是亥时,都不见三王子的影子,怕是他不会来了罢?
妘夕正襟危坐了很久的身体在这一刻泄了气,歪躺在榻上,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可是一道天雷劈下,她整个人从床榻上弹起来,被吓醒了。
睁眼却看见赫承不知何时已经立在了她的面前,见她醒了,转身挑了挑案台上覆莲造型油灯的灯芯。室内晕黄的烛火一下子明亮了许多。
“三王子。”妘夕急忙套了鞋子下榻,朝着赫承躬身行了个礼。
“不必了,往后也不必如此,平常只点头礼便可。”赫承提醒她如今的‘身份’。
“是。我去取药,请三王子稍等片刻。”说完妘夕便小跑着走开了,师父给她的药粉都在樟木箱子里好生藏着。
不想因为右手受了伤又被包着使不上劲,妘夕手一滑非但没有一举打开箱子,反被沉重的盖子又夹到了手,十指连心啊,痛得她“嗷嗷”惨叫了两声。
赫承闻声急忙走了过去,一手掀开箱子,一手握住妘夕的右掌,发现她的手上还包裹着他的衣料,眉头不觉皱了起来。“你还没上药重新包扎么?”
妘夕想抽离手,却被赫承握住了皓腕不能动弹,“一时……忘记了,只是一点小伤罢了,不碍事的。”
赫承回头在樟木箱里倒腾了一阵,拿出一个白色瓷瓶来,“金创药?”
“恩。”妘夕点点头,然后就被赫承拉到榻上坐了下来。白色的布帛一层层展开,凝结干涸的血渍留下了点点殷红。待到最后一层的时候,因为黏在了皮肉之上以至于不能顺利撕扯下来。
“啊,痛!”赫承稍一使劲,妘夕忍不住叫了一声。
“还说不碍事,都这副德性了。”赫承停了动作,他从来没有‘服侍’过他人的经验,向妘夕投去一个‘那该怎么办’的神情,他总不能对着个姑娘家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你就忍忍吧?
“麻烦三王子给我倒些水来吧。”妘夕收回了手,在灯下仔细看着那处凝结的血迹。用巾帕蘸润了温水,妘夕一点点化开了伤口处的血痂,最后轻轻一扯,黏连之处终于分开。清洗了几遍,终于将全部血渍都擦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