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两军阵前的穆元帅
困龙山道山口的城楼里,几名南唐的军士趴在城堞上,手搭凉棚向下凝
望着。
下面是一望无垠的平原,原本平原上还有些树林,可自从战争爆发以来,为
了实行坚壁清野的政策,所有树木已经被砍伐殆尽,只剩下一片光秃秃的青草地。
原野上飘着一层薄雾,目光所及只能到山下四五里的地方,再往前,就全部
隐藏在一片灰白色的迷雾之中。
其中一名士兵说:「喂,你们看到了没有?雾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另一名士兵点点头,说:「嗯,我也看到了,要不要向黄将军报告?」
第三名年纪略大的士兵明显更为成熟一点,一直盯着山下的动静,说:「再
看看!」
忽然,一声低沉的号角划破盛夏寂静的清晨,像一支利箭一样,迅速掠过整
座关卡,震慑着城楼里所有人的耳膜。
这时,一支盔明甲亮的jūn_duì走出雾霾,出现在城楼下。
jūn_duì的中间,竖着一面九龙旗,金丝镶边,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宋」
字,旗下战车上,端坐着一名身穿滚龙袍,足蹬朝靴,面目不怒自威的老头。
左边是一面狻猊驾雾旗,红线镶边,绣一个「杨」
字,旗下战马上,是一名面目和蔼,手柱龙头杖的老太。
右边是一面勐虎下山旗,蓝线镶边,绣一个「呼」
字,旗下一员战将,面盘漆黑,手握双鞭,威风凛凛,犹如金刚不坏的罗汉。
那名年纪略大的士兵大叫一声:「不好!宋军来了,快去禀告黄将军!」
困龙山道山口的守将黄天亮得到消息,立马赶到城头观察敌情。
这时,盛夏的太阳已经爬上了山头,明晃晃地照耀在江南的大地上,驱散了
清晨的薄雾。
万里平原,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宋军已经后退三十里地外安营扎寨,但见营垒齐整,弩矢具备,连绵数十里
都飘扬着大宋的旗帜。
黄天亮急忙对蓝旗官说:「快马加鞭,赶紧去禀告豪王殿下和洪飞道长,就
说宋军已经大兵压境!」
宋军在困龙山前安营扎寨,伺机而动。
但是杨文举和呼延庆二人骑着马在附近转了四五天,询问了无数附近的村民
,却得知进山仅有一条大道可走,前提是必须先越过三道巍峨的关卡。
就在宋朝诸将官个个一筹莫展,心灰意冷的时候,被佘太君派出去查探敌情
的曾杰回来了,他告知大伙另有一条小径可直通荷叶岭,但路途崎岖难行,且沿
途还有贼兵把守,容易被发现,一人一马尚无法通过,更不必说大军行动了。
呼延庆着急着问道:「曾将军,你此去山里,可曾见到我母帅和穆元帅?」
曾杰正要如实回答,忽然想起了他临行前穆桂英羞耻的乞求,话到嘴边又吞
了回去:「这……末将听闻二位元帅已被南唐所俘,不知关押在什么地方,因此
未曾见到。」
听到这个消息,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就在南征的大军连战连捷,一举攻破南唐的都城寿州,眼看着就可以班师回
朝的时候,两名元帅却先后被俘,原来斗志昂扬的十余万大军顿时个个变得精神
萎靡,军心涣散,毫无斗志。
这时南唐的降将,原来的朱茶关守将吴琨之女吴金定找到八贤王和佘太君商
议道:「八王爷,老太君,南唐豪王、洪飞皆是凶残之辈,如今二位元帅皆被其
所获,身陷敌营,恐怕是凶多吉少,受尽凌辱。为今之计,当速发兵攻关。若成
,则可救二位元帅和万小姐于水火。不成,则退兵寿州,再作商议。」
八贤王思忖片刻,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传我将令,令征南先锋
杨文广,次先锋杨文举明日点齐人马,到困龙山下叫阵。」
在宋军叫阵的巍峨大山下的囚室里,穆桂英和萧赛红两个人依然被关在一起。
在暗无天日的地底下,看不到日升月落,没有昼夜时辰。
穆桂英迷迷煳煳的昏睡了好几天,被敌人凌虐得过于虚弱的身体让她失去了
往日的英武雄姿,像一个病入膏肓的普通妇女,整日徘徊于精神崩溃的边缘。
看管的狱卒奉了洪飞道长的命令,倒是没怎么为难她们,每天按时给她们端
来饭菜。
过了几天,两名女元帅毕竟是习武之身,渐渐有些恢复过来。
尽管如此,在她们心底,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安。
因为根据这段日子以来的经验,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敌人让她休息养神,只是为了更好的虐待她,让她在残忍的yín刑之下不至于
送命。
这天,囚室外面一阵纷乱的嘈杂。
不一会儿,就看到囚室的厚重铁门被两个狱卒推开了。
紫灵带着大将洪雷和黄天亮以及数十名大汉闯了进来。
奇怪的是,紫灵今天竟没有穿道袍,却是一身戎装,他稚气未脱的脸上始终
布满了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
他单手按剑,另一只手指着赤裸着身体,像一条母狗般下贱的穆桂英,对手
下吩咐道:「把这个女人给我带出来。」
洪雷等人架起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元帅,押出了囚室。
其他人也冷漠的转身离开。
门「呯」
的一声关上了,囚室里又恢复了昏暗死寂。
只有萧赛红在低声抽泣,轻轻念道:「穆帅……」
她已经明白,等待着她最亲爱的姐妹的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穆桂英被带到了帅府大堂。
大堂里坐着豪王兄弟和洪飞道长,以及南唐的其他将领。
这些人今天竟全部都穿起了铠甲戎装。
紫灵对众人行礼,落落大方地说:「见过王爷殿下,见过师尊!徒儿已将穆
桂英带到。」
洪飞点点头,起身走到穆桂英跟前,道:「穆元帅,这几天休息的怎么样啊?」
穆桂英惊恐地望着眼前这个心狠手辣的老女人,战战兢兢地道:「你……你
想怎么样?」
洪飞得意地笑了笑:「也不想怎么样,贫道请你来,特地想告诉你。现在,
就在关下,你的儿子杨文广正在叫阵。」
穆桂英愣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文广……」
洪飞讥诮地说:「不错,正是那个三年前害你被狄青那两个不肖子玩弄了一
个月的宝贝儿子。怎么?你是不是还在指望着让他来救你?既然这样,贫道就让
你断绝了这个念头,这就去将他擒来。不过,你也不用心急。贫道也不是这么不
近人情的,会在阵前先让你们mǔ_zǐ叙叙旧的。走吧,跟贫道一起出战吧,你一定
很久没有出战的感觉了吧?」
听了这话,穆桂英只觉得耳边「嗡」
的一声,头皮一阵发麻。
她已经明白洪飞的意思了,就是要让她去阵前受辱。
一个月前的献俘大会,她裸陈玉体于王城的街头,在那些南唐军民的眼中,
甚至在那些贩夫走卒的眼中,她看到了他们的嘲讽鄙夷和幸灾乐祸,彷佛她的痛
苦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娱乐。
那时候,他们已经忘了她曾经是多么的功勋卓越,他们看到的,只是她充满
了肉欲的躯体。
那一天,对她来说是这一生最大的痛。
然而,想不到在不久后的今天,她又将在她另一批士兵的面前,上演同一出
戏。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在阵前的不光有南唐的士兵,还有大宋的士兵,那些曾
经被她指挥过的十万大军,当然,这其中还有她的两个儿子和无数长辈。
这个时候,她多么想大声喊出来,她不是穆桂英,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弱女
子。
但她知道,即使这样,敌人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因为在她的手上,已经沾上了太多南唐将士的鲜血,最主要的,还有曾经是
洪飞师兄的颜容的血。
敌人要用她的肉体,她的尊严来偿还一切。
就在穆桂英吓得发呆的时候,两名彪悍的军士已经上前在她的两个手腕和脚
腕处各套上了一个牛皮护腕。
然后又用结实的麻绳在护腕外面,把她的手腕和脚腕捆在一起。
穆桂英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手指和脚趾勾紧抓着地面,不让敌人把她拖走。
呼天抢地得喊道:「不要……放开我,求求你们……我已经答应做你们的性
奴了,你们说什么我都答应,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此刻,她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和她部下的兵将看到她现
在的这幅样子。
但是根本就没人搭理她,两名军士在她的双手双脚中间穿上一根木棒,抬起
她就往外走。
困龙山下战云密布,十万宋军披坚执锐,兵临池下。
杨文广已经下定决心,孤注一掷,打算用大宋南征军的所有精锐来和豪王一
决胜负。
他回头望了望身后黑漆漆的连绵数里的大军阵形,对身旁的杨文举说:「二
弟,传闻老道洪飞的武功甚是高强。等下若是他出战,咱们该如何应付?」
杨文举跃马横戈,威风凛凛,壮言道:「此战乃破釜沉舟,我等皆应戮力向
前,大破敌军,救出两位元帅和红玉。」
此时,他还不知道红玉已经死亡的消息,一提到母亲和妻子,心头不由一阵
酸涩,隐隐为两人担忧起来。
就在他们兄弟二人商议的时候,对面关上忽然一声炮响。
城门应声大开。
无数南唐军兵从关内涌出,瞬间便在关下排好了阵形。
出战的敌军清一色的黑甲黑盔,投矛短刀。
为首的将领果然是老道洪飞,在他的身后,紧随着他的得意弟子紫灵和大将
洪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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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雷率先跃马奔到阵前,大喝:「呼延庆和杨文举可在军中?」
杨文举和他哥哥对望一眼,策马跑出来,应道:「你家小爷在此,不知敌将
如此呼唤,有何要事?」
洪雷一见文举,怒得须发皆张,骂道:「好你个小崽子,你和呼延庆在寿州
城下害死了我弟弟,本将正要为取了你的狗命,为我枉死的弟弟报仇!」
杨文举哈哈一笑:「来得正好,小爷正好也想取你项上人头,好去记账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