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姓朴,鲜族人,六十三岁了,是这屋里年纪最大的。身体还挺好,本
来跟儿子一块出去打工,后来跟儿子走散了被抓来的,因为比较听话年纪又大,
王哥让他看着这屋。
隔壁两个屋里住的人稍微少一点,大概30个人左右,他们每个月能拿到最低
1400的工资,说实话真的不高,不过这鸡西也是个穷山嘎嘎,来干活的大都是没
地方打工,种地又不挣钱的,宁愿来这里当苦力,这里管吃管住,干好了一年能
存个两万多块钱,也还干的过,就是太辛苦。而我们这个「猪圈」,工钱只有隔
壁的一半,也就是700块,欠人钱最多的老焦,借了高利贷三万多,欠了三个月
利滚利滚到八万多,你说得在这干到啥时候,哎,遥遥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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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神,默默地听老朴给大家介绍。老朴说到这里,外
面一通嘈杂声,是隔壁二队的人下工回来了,众人便纷纷围到门口,扒着门缝看。
只见二队一共三十来个人,全都黑乎乎的,只有眼睛和说话时候露牙是白的,
有的在摘矿灯帽,有的在脱衣服,有的则是直接进了小屋。有七八个直接脱光了,
站在院子里,拿起水管子相互冲洗,冲完了又给其他人冲。也不知道这七队的煤
窑,有没有浴室,这大夏天的还好,都在院子里冲,冬天怎么办?
我没过去看,还是躺在床上,几个人看了一会儿,就被看门的吼了回来。
老朴又继续介绍到,这七队下井是干三天歇一天,乍一听还挺人性的,不过
就这下井的工作强度,怕是不给休息,一个礼拜就得死在下面。
这屋里没有洗漱用品,没有厕所,没有水龙头,只有睡觉的床铺,晚上想撒
尿就地解决,拉屎憋着,早上统一去大茅房,而大茅房只有6个蹲坑,就给十分
钟的时间,每个人只能轮到一分钟不到,不过呢,这工作强度大,吃的又少,很
多人经常几天拉不出屎来。
一般白天工作12个小时,包括午饭时间。午饭在井下吃,晚上吃完了饭,只
能锁在小屋里,闷热得很,累得一天,大家都是早点睡觉了。
说话的工夫,一队的人也回来了,跟二队一样,站院子里冲洗,然后有洗衣
服的,有聊天的,休息了一会儿,也是统一回到宿舍内。他们工作日也不允许出
去,所以平时也都没啥休闲活动。
又过了一会儿,一队二队的晚饭来了,跟我们吃的差不多,不过分量多点,
而且多个菜,红烧肉炖土豆。听老朴说,一二队比我们多一个肉菜,不过说是肉
菜,也就是加了几勺子猪油,没多大油水,比我们好在吃得饱。今天三队休息,
只有两顿饭,由于前两天刚走了一批人,三队人太少,所以这几天都是跟着一二
队下井干活,人少还能多吃一点,等人满了,还是刚才那一盆菜,一个人一个馒
头,这哪吃得饱。
这么一天就快过去了,晚上不到9点就熄灯,估计是为了省电,灯泡开关在
门外,关灯前,王哥带着几个人,进来看了一眼,倒是没打人,来给新人讲了一
下制度,基本跟老朴说的差不多,然后又警告了一下新人,谁要是敢跑,这七队
的人命官司可不少。
晚上睡觉,新来的和老的都挤在安排好的床铺上,大热天的,三个人挤在两
张床上,还是上下铺挤满,身上飘来的热气都能蒸馒头了。只有我不管那一套,
独子睡在没有人的床铺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