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年11月19日
一团莹白的光球出现在视野前方,接着一片阴影从光球中浮现出来,视野变得黑暗。
一名老僧佝偻着身体睡在草席上,身上盖着条缀满补丁的布被。
程宗扬讶异地抬起眼,这不是隔壁摩尼寺那个老和尚吗?死丫头拍他干嘛?
小紫“嘘”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观看。
光影中传来一声尖叫,那老僧一动不动,仔细看时才发现,他两耳各塞了一团棉絮。
光影移动着,穿过墙壁,来到另一侧的院落内。院内列着两排房舍,原本是摩尼师们居住的雅室。其中一间此时还亮着灯火,几名僧人身着暗红的僧袍,赤着双臂,盘腿坐在草席上,他们双手合什,双肘端得极平,神情肃然,面相出奇得年轻,最大的也不过十七八岁。
一名戴着珠冠的波斯女子侧身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脸颊,指下露出一个鲜红的掌印,眼中满是惶恐。
在她旁边,立着一名小沙弥,他同样是红袍赤膊打扮,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脸颊和脖子被晒得又黑又红,这会儿一手指着地上的波斯女子,尖着嗓子叫道:“说!收藏财宝的秘库在哪里?”
波斯女子凄惶地说道:“回上师,那些财宝积蓄并非本寺所有,都是族人们寄放于此……”
小沙弥大声道:“寺庙是我佛门所有!秘库也是我佛门所有!快说!秘库在哪里?”
“我……我不能说……”
“该杀的邪魔!”一名沙弥跳起来,厉声道:“这些邪魔外道,不服佛法,贪得无厌!我佛慈悲,普渡众生!须助她诛除邪念,脱离苦海!”
“师兄说得是!这邪魔潜逃多日,才被我佛门抓到,说不定早就把秘库里的佛宝转移走了。”
“还啰嗦什么?”一名年纪大些的沙弥振臂叫道:“老法子!用困魔索!”
几名沙弥一拥而上,用一根手指粗的麻绳将那波斯女子双腕捆住,一头甩到梁上,扯下来,绑在窗棂上。
波斯女子被悬着双腕吊起,不得不竭力伸直身体,脚尖才堪堪触到地面。
几名沙弥围着波斯女子开始诵经,诘屈拗口的梵吟伴随着波斯女子的悲呼和哀求,在昏暗的灯光映照下,鬼影森森,犹如阴间地府。
程宗扬眯起眼睛,接下来的问话中,他得知那名波斯女子是掌管摩尼寺秘库的女摩尼师,此前她正在蓝田交接一笔款项,摩尼寺皈依佛门的消息传来,信徒们都劝她尽速远离。但接到赞愿尊首与阿罗莎口谕的女摩尼师只略做犹豫,便决定听从尊首的召唤,毅然返回长安。
结果刚一入寺,她就被寺里的僧人制住,由于特大师等高僧忙于法事,便交给这些沙弥追问秘库的下落。
女摩尼师表示自己遵奉赞愿尊首的教谕,愿意皈依佛门,但坚称秘库属于族人所有,并非摩尼寺的财物,不肯吐露秘库所在。
那些沙弥年纪不大,却极为狂热,下手更是毫无分寸地凶残和酷毒。他们先是剥掉女摩尼师的鞋袜,将几枚长针钉进她的脚趾,另一端钉进地板。然後将几根方形的铁钉敲进她髌骨侧方,使她双腿无法弯曲。
女摩尼师双手悬吊,双腿伸得笔直,脚趾被长针贯穿,牢牢钉在地板上,每一次呼吸都痛彻心肺。
女摩尼惨叫连声,一边哭泣一边试图给他们讲道理,说明财物各有所主,非她可以擅自动用。
“这妖魔满口妄言,切了她的舌头!”
“切了舌头还怎么说秘库的位置?”
那名年纪最大的沙弥对女摩尼师道:“你可愿意皈依佛门?”
女摩尼师泣声道:“自是愿意……”
“本宗法门以净观为基。不修净观,难得传承。欲修净观,当以五甘露为供奉。”那沙弥取出一柄包着皮革的铁锤,“我来助你破除执念,修成果位。”
一众沙弥齐声道:“阿弥陀佛!大善!”
一声闷响,铁锤击在女摩尼师小腿上,女摩尼师惨叫一声,腿骨几乎断裂。
“按紧!再来!”
“住手!”一名穿着大红袈裟的僧人推门而入,厉声道:“我佛慈悲,岂能如此!”
“净念师兄,”拿着铁锤的沙弥道:“我密宗法门如此,你修的显宗法门,怎知我密宗的高深?”
净念道:“佛门诸宗,皆拜佛祖。我佛慈悲为怀,普渡众生,岂能行此凶残之事?”说着他回过头,“观海师兄,你来评评理。”
後面一名红袍赤膊的僧人笑嘻嘻进来,捻着法珠道:“让我说,这事嘛……是净念师兄你错了。”
净念挑起眉头。
观海笑道:“师兄修的是不净观,红颜枯骨,脂粉脓血,他们修的是净观,髒净本为一体,世人皆以为髒,却正是破除我执的良药。世人颠倒妄想,执着分别,不破除执念,如何修成果位?”
净念森然道:“观海师兄是说我显宗错了?”
观海笑嘻嘻道:“我说的是师兄执着于此错了,并非显宗错了。成佛八万四千法门,哪里有对错之分?难道不净观是对的,净观就是错的?净观是对的,不净观就是错的?显宗是对的,密宗就是错的?同为佛门弟子,莫非还要分个你死我活么?”
他双手合什,躬身诵道:“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
净念长吸一口气,然後拂袖而去。
气走了净念,观海直起腰,浅浅一笑,然後对那些沙弥道:“净念师兄固然错了,可你们也是不对。”
沙弥纷纷合掌,“请师兄指教。”
观海用悲悯的眼神看着被悬吊的女摩尼师,柔声道:“敢问檀越,可愿皈依我佛?”
与他目光一触,女摩尼师眼神不由恍惚了一下。
“我……愿意……”
“佛门之事,略有六种,一曰布施,汝愿布施否?”
“愿意……”
“次曰持戒,汝愿意持戒否?”
“愿意。”
“三曰忍辱,汝能忍辱否?”
女摩尼师湖蓝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坚定的神采,“能!”
“阿弥陀佛。”观海抬起手掌,放在她额头上,低声诵道:“故知般若波罗密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密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
听着光影中传来的梵唱,程宗扬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身体仿佛沉浸在温暖的水中,远离痛苦和烦恼,只想在这梵唱中度过无边苦海,抵达彼岸。直到眉心被小紫弹了一记,才惊醒过来。
再看那团白光,里面的女摩尼师已经合上双目,神情变得平和喜悦,眉心似乎散发着淡淡的佛光。
观海长长舒了口气。然後手掌一震,女摩尼师腕上的麻绳断开,钉在膝间的铁钉同时弹出。
女摩尼师双手合什,虔诚地跪倒在观海身前,她闭着眼睛,嘴唇微微翕张,似乎在诉说什么。
观海满意地点点头,温言道:“汝已皈依佛门,昔日种种已经成幻影,如今为比丘尼,赐汝法号善合。”
“多谢上师。”
“汝既奉密行,当以净观为基,自取甘露供奉。”
“是。”
“阿弥陀佛。”观海宣了声佛号,然後鬆开手掌。
善合睁开眼睛,湖蓝的眼底透出宁静的喜悦。
观海微笑道:“让这些师兄助你取五甘露。”
“是。”善合望着周围的沙弥,柔声道:“劳烦各位师兄。”
光球一闪,飞速收缩成一点,然後消失不见。
“甘露?”
程宗扬对这个词儿并不陌生,汉国的上林苑就建有甘露台,唐国对甘露也颇为热衷,那刺客假传义姁的口讯,也说是凌晨去兴庆宫取甘露。但他还是头一次听说甘露有五种之多。
“此甘露非彼甘露。”惊理等人在江湖闯荡多年,对此倒不陌生,“他们说的五甘露是指脑髓、红白菩提和大小香,也就是人中黄白。”
程宗扬一阵反胃,原来是这五甘露,怪不得观海说世人皆以为髒——这能不髒吗?以此为密宗修行净观的基本,专门用来破除世人的执念……简直是变态!
程宗扬情不自禁地往东边的寺院望去,影像的时间就在不久前,可以想像,这会儿那个刚刚皈依的女摩尼师,正在一帮和尚的“协助”下取出自己的甘露:尿液、粪便、鲜血,甚至骨髓,作为供奉的祭品……这他妈修的什么鬼佛!
“呯!”程宗扬一掌拍在案上,沉声喝道:“还有手雷吗?”
蛇夫人道:“还剩下三颗。”
“都给我扔过去!”
“……是。”
阮香琳道:“要救人吗?”
“能救就救,救不了别勉强。”程宗扬道:“有机会,放她一条生路就是。不用带回来。”
释特昧普和观海用的灌顶法看起来很诡异,被他们灌过顶的摩尼信徒,都像是被彻底催眠了一样,失去神智,成了被妖僧们驱使的人形傀儡。救回来,说不定会有什么危险。
“万一炸到她呢?”
“就算炸死,也比落到那帮妖僧手里强!”
◇ ◇ ◇
僧舍内,一名沙弥正坐在床上,低着头,唇间垂下一股口水。
那名波斯女子跪在僧床前,一脸虔诚地仰首张开红唇,伸出舌尖,接住上师的口水。然後充满欢喜地含在口中,白皙的喉咙蠕动着,慢慢吞下。
沙弥们大笑着用力击掌,“善女子!除去我执,业力自消!”
女摩尼师含笑道:“多谢上师指引。”
“有甘露了吗?”
“有了。”
“先取小香。”
“是。”
女摩尼师在沙弥的指引下,脱去障眼的衣衫饰物,露出本我真相,然後跪伏在僧床前,翘起白净的雪臀,将一隻莲花铜盏放在身下。
一名沙弥剥开她的下体,助她取出小香——亲手给她把尿。
尿孔被人剥开,本能的羞耻使女摩尼师脸颊有些发红,她连忙虔诚地默诵经文,驱散自己的羞耻心。
佛门六度,观海上师在方才的灌顶中,以大智慧传给她三种法门:布施、持戒、忍辱。其中忍辱又有三种:耐怨害、安受苦、谛察法。
世间一切怨害,都是修行的缘法,以恶缘为道用,安然受苦,心无妄动,才能谛察诸法不生不灭,明心见性,安住无生。比如此时所受的羞辱,自己若能甘之如饴,才能更好地体会到佛法真谛。
意识到这些上师都是在助自己修行,善合内心重新充满平安喜乐,再没有丝毫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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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成熟的性器间,一隻小小的肉孔微微翕动,接着一股尿液涌出。那沙弥用手引导着,帮她将尿液浇在铜盏内,发出一阵清亮的水声。
沙弥们击掌道:“佛法无边!佛法无边!”
“真想不到,观海师兄也有如此神通。灌顶传法,渡化邪魔。”
“你们还不知道吧?观海师兄和特大师一样,都是菩萨转世!将来要证位法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