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是出了粮,发了工资,其实张义仁领到手,才拿了两百四十元整。他一个月的工资就一千三,上个月正常工作日二十七天,他上了五天班,拿到手可不就两百四吗?
两百四十块在东莞能干什么?吃饭挑便宜的吃,一顿饭按七块钱算,够十二天的开销,东莞一碗拉面也要七块钱,要是吃点贵的,十天都打不住。在这个繁华的烟花之地,两百四连去一趟酒店都撑不住,顶多也就是在温州发廊让妹子给你打打飞机,或者去找站街女,忘了说了,站街女在生意不好的时候,是可以砍价的……
不过对于张义仁来说,这两百四是他这辈子次工作赚到的钱,所以,他十分的激动。哪怕姜丽每周偷偷塞在他裤兜里的零花钱都比这两百四十块多,他还是觉得这四张钞票比以往任何时候拿到手里的钱都要可爱。
从公司出来之后,朱飞开口道:“今天下午开会都说了些什么?”
朱飞这家伙就是个爱打听的个性,他要是不那么爱打听,也不可能知道那么多公司内部乱七八糟的事情,所以,有了什么事儿,他肯定会时间开口问你。
“没啥,就是在谈品牌调整的事情。”张义仁不想细说下午发生的事情,因为他觉得自己被骂的太惨了,要是朱飞问起来,他到时候到底回不回答?这种难堪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那三个搞街头卖唱的,是广告公司的人?怎么跟我见到的广告公司不一样?”朱飞对三位忽悠大师的印象也不怎么好,哪里有搞工作的人打扮得那么奇形怪状的?
“街头卖唱的。飞哥你的嘴巴可真毒。”张义仁嘿嘿笑了起来,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还别说,人家三个很牛逼的,不是从海尔出来的,就是从一汽出来的,都是超级牛逼的人物。”
“真的那么牛逼?”朱飞一脸狐疑的问道。
“真的。”张义仁原本想讲几位大师的过人之处,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讲起来的话,肯定会不自觉地把会议上发生的事情讲出去,到时候自己一直被批评的事儿,不是要说出去了,太丢人了,于是,他把话题转移到了红树林这个温州发廊上面:“飞哥,你上次跟我说,今天出了粮,红树林会超级火爆,真的假的?”
“我啥时候骗过你?等会儿到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这一块至少有三个厂都是今天出粮发工资,你等着瞧吧。”
随后,朱飞给他讲起了自己之前在东莞听说的一些关于嫖妓的趣闻,什么夫妻两个来东莞打工,妻子偷偷出去当发廊妹,男人跑去嫖妓,结果意外点到了妻子,于是两个人大打出手之类的,张义仁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张义仁在东莞工作久了之后才知道,朱飞所说的那些趣闻,在东莞真的是太普遍了,这是一个城市和时代的缩影,在这个繁华之地,所有人都为了金钱而忙碌奔波,尊严和道德之类的东西,对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来说,是一种奢饰品,对他们来讲,生存和努力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两个人很快来到了街口,还没有走到红树林玻璃橱窗前的时候,张义仁就一直在想象里面会是什么样的景象,他不由得把场面想象成了香港三级片里拍摄的那种场景,一帮男人和女人坐在一起,搂搂抱抱,在那里喝酒调笑。
等到他跟朱飞走到玻璃橱窗前的时候,往里一看,眼前的情景却让他有一种出乎预料的感觉。
上一次他跟朱飞过来,红树林大厅的沙发上,坐的全是穿着暴露的女孩子,玻璃橱窗完全透明,那些女孩子一直在对外展示自己的青春身体,而这一次,玻璃橱窗的窗帘给拉了起来,只留下一条缝隙,而且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子也全都不见了,换成了好几个三四十岁的老男人。
“我靠!飞哥,怎么全都变成男的了?那些女孩子呢?”张义仁一脸的惊讶。
朱飞往里看了一眼之后,继续往前走,说道:“太正常了。那些小妹现在都跟提前过去的家伙在房间里打飞机呢,这几个坐在沙发上的,是等前一波的人出来,自己再进去。”
“我靠!我还以为红树林的小妹全都换成了男人呢!”张义仁说完,自己也笑了起来。
在东莞,这种事情是半公开的,但是却不会傻到当着公众场合上演春宫戏,那样做的人,绝对是脑子秀逗的家伙,很多事情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但是最少还要一块遮羞布,你要是连遮羞布都不要了,警察还怎么跟上级交代?所以,即便是温州发廊,在玻璃橱窗看到的也是诱惑而已,真正办事儿,是在里面的小房间里,那些小妹会用你选择的方式帮你发泄身体需要,而不是在外面大厅的沙发上进行。
“等会儿要不要来爽一把?”朱飞一脸坏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