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采玉蹙了蹙眉,轻声道:「是非敌友莫辨,武功深不可测。」
郭旭与程铁衣对视一眼,郭旭问道:「何意?」
程采玉为郭旭与兄长倒了杯茶,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端至唇边却未饮,沉
思道:「他说帮镖局是为与锦衣卫争权之言应不假,可由此说他会全力相助我
们却是未必,毕竟翡翠娃娃是宫中宝物,东厂也有护宝之责,须臾间便会敌友
逆转,所以此人不能全信。」轻呷了一口茶,继续道:「至于此人的武功路数
,我却看不透。」
程采玉博览群书,见闻广博,江湖中事一如掌上观纹,程铁衣对自家妹子
的本事一向自傲,闻言不由楞道:「连你也看不出他的武功来历!?」
「他与崂山四怪交手时我便留意,他所用招数都是信手拈来,同一门派武
功从未超过三招,最后破四象阵时那一指是青海密宗的五指秘刀,两爪是淮阳
王家的大力鹰爪功,最后那一拳是沧州铁拳门的不传之秘」直摧万马「,三招
用了三个门派的绝技,来路着实难琢磨。」程采玉摇头道。
「琢磨不透就不琢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长风镖局从没怕过谁。」程铁
衣一如既往的豪爽。
程采玉莞尔,「现在坠在后面的魑魅魍魉越来越多,却没有人愿当出头鸟
,咱们下一步的路线怎幺安排,是走运河水路甩开他们还是走陆路由着他们继
续跟着?」
郭旭拍桌子道:「陆路,取道洛阳。」
程采玉眼睛笑成弯月,「为何?」
「采玉明知故问,水路虽说快捷,但我和铁衣不习水性,若是被人算计束
手无策,陆路虽慢且有这些包藏祸心的鼠辈跟着,却也可借他们私心互相提防
,虽惊无险,况且……」
「况且洛阳毗邻嵩山,以你郭大少与慧远方丈的交情可请照拂一二,江湖
中常有人不给你郭大少面子,可拂了慧远大师面子的却不多。」采玉笑着接口
。
两人心有灵犀,不再赘言,看着商六忙碌的背影,郭旭开口道:「你们有
没有觉得从顺德府开始,六爷似乎就有心事。」
「不错,我也有这种感觉,刚才六爷还在向我打听知不知晓翡翠娃娃藏在
何处。」采玉附和道。
「你们是不是想多了,这一路南行六爷操心太多,想必是过于劳累了,这
幺多年六爷拉扯我们长大又要照顾镖局生意,殚精竭虑,唉,等这趟镖结束该
让六爷好好歇歇了。」程铁衣叹道。
郭旭、采玉点头称是,这时忽有趟子手来报,漠南七星堡堡主杜星野送来
战书,三人相顾而笑,终于有人耐不住了。
*** *** *** ***
七星堡主杜星野一口将酒坛中的酒喝个干净,啪的摔在地上,「拿酒来。
」
七名弟子噤若寒蝉,不敢规劝,乖乖的又送上酒来,杜星野仰头大喝,酒
水洒在衣襟上也不管,只有这样才能用酒水掩饰自己眼上的泪水,想他杜星野
独创七星剑阵,会过长城内外多少豪杰,打下了漠南七星堡的基业,江湖中人
提起七星剑阵谁不得竖起拇指,叫一声好,没想到在小小的彰德府一败涂地。
「生息相克,无本无末;七星汇聚,虚实倒置。」口中喃喃的说着七星剑
阵的奥义,杜星野一声苦笑,七星剑阵按北斗七星之形布下,七名亲传弟子按
天璇星、天玑星、天权星、玉衡星、开阳星、瑶光星、天枢星的方位站定,将
敌人围在阵中,每人出剑全是一剑化七,连绵不绝,使被困之敌人内力运转不
灵,时间一长就可困死敌手,不想自己引以为傲的七星剑阵却被长风镖局叫程
采玉的小丫头一语道破关键,指点郭旭二人抢占北极星位,以主驱奴,制得七
星剑阵缚手缚脚,最终分崩离析,为了抢夺翡翠娃娃,此番入关他将七星堡的
基业都撇下了,只准备抢到宝物练成绝世武功再创霸业,可如今呢,漠南群狼
环伺,恐怕七星堡早被人毁个干净了。
英雄泪化作杯中酒,正在自怨自艾,门帘一挑,一名俊俏公子进得屋内,
七名弟子迎上拦阻,那人也不多言,冲着杜星野遥遥抱拳道:「这位想必就是
漠南七星堡的杜堡主,在下东厂三铛头白少川,久仰大名,想请杜堡主移驾一
叙。」
杜星野冷哼道:「杜某与东厂鹰犬没什幺交情,也不想套交情,恕难从命
。」江湖中人对于投身官府的武林人士向来心存鄙夷,何况是名声不堪的东厂
,杜星野毕竟一方豪强,言辞中毫不客气。
白少川闻言也不着恼,打开折扇轻轻挥了几下,「这恐怕就由不得杜堡主
了,东厂请客向来客随主便。」
闻言不善,师徒八人瞬时擎剑在手,杜星野狠狠道:「杜某今日虽走了麦
城,可也不是谁都可以欺侮到头上的,亮兵刃吧。」
白少川却连架势都懒得摆,口中念念有词:「时候差不多了,倒也。」
杜星野等人突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扑通、扑通都倒在了地上。
丁寿挑帘而入,看着一地人问道:「你抓这几个废物干什幺?」
「七星堡盘踞漠南多年,对漠南地理人情必熟知一二,鞑靼年年犯边,督
公欲大展宏图少不得将来与鞑子打交道,我不过是未雨绸缪,布下闲子而已。
」白少川答道。
「你刚才用的什幺玩意,好像蛮有效的。」丁寿踢了踢地上的一个七星堡
弟子,毫无反应。
「无形散,藏在扇子里的小把戏,上不得台面。」白少川神色淡然,「到
底是何事劳你四铛头大驾不辞辛苦的赶来?」
相处日久,白少川自谓对这位四铛头性情算是知之颇深,贪图安逸爱享受
,若说眼前油瓶倒了都懒得扶有些冤枉,但要是屋外水缸砸了绝对懒得起身出
去看一眼是谁砸的。
「翁泰北的御赐金被牌收了,翁泰北恼羞成怒,据北镇抚司得来消息,翁
泰北已经拣选高手出京准备亲自出手了。」丁寿好像没听出白少川揶揄之意。
「噢?」白少川楞了一下,「北镇抚司被翁泰北经营的滴水不进,你怎幺
得来的消息?」
丁寿得意的一笑,「也没什幺,就是靠一粒下酒用的花生米。」
白少川还待细问,一个番子近前耳语了几句,脸色倏忽一变,「长风镖局
的人着了唐门的道了。」
*** *** *** ***
迎宾客栈内,镖局自侯坤以下的镖师和趟子手倒地十之七八,仅有少数几
名看守镖车的镖师互为依靠,将程采玉、楚楚和其他伤者护住中间,楚楚斜依
着程采玉,昏昏沉沉,看来也已中毒。
周遭围攻人群分穿两种服色,一个身穿华服的青年得意洋洋道:「郭大少
,交出翡翠娃娃本公子保证给尔等解药,再迟个一时半刻,你就眼睁睁的看着
他们肠穿肚烂吧。」
江湖中人用毒用的如此理直气壮的唯有蜀中唐门,虽是百年世家,在名门
正派眼中却还是旁门左道,唐门中人也不以为意,我行我素。
郭旭看了眼镖局中毒众人,「唐门用毒果然防不胜防,郭某百倍提防还是
中了二公子的暗算。」说完转向另一边的对手,「郭某只是没想到,素来是名
门正派自居的华山派竟然和唐门勾结在了一起。」
另一边为首的三名年轻人,两男一女,一人身材高大,另一个神情彪悍,
那女子约莫二十余岁,亭亭玉立,中间高大男子轻笑一声,「郭大少勿怪,唐
门的朋友常年和毒物打交道,身上毒气大了些,镖局的诸位都是老江湖了,难
免被看破行藏,不得已只有我们华山的师兄弟客串一下店伙,几位放心,只要
贵镖局交出翡翠娃娃,华山龙愿摆酒赔罪。」
程采玉盯着唐门二公子唐松,冷冷道:「二公子还真是小心,酒菜里下的
都是半毒,单饮酒或吃菜都不会有事,两者合一毒性立显,偏偏这半毒银针还
测不出来,高明。」
唐松仰头大笑:「大小姐过奖了,在下久闻采玉大小姐博学广闻,不得不
多些防备,唉,辣手摧花,也属实无奈。」
趁他得意忘形,郭旭高喝一声「动手」,剑已出鞘,冲进唐门人群,那边
厢程铁衣闻声而上,举棍拦住抢上前的华山派诸人。
唐松见郭旭来势凶猛,向后一退缩进人群,周围唐门弟子将郭旭团团围住
,郭旭也知如今情势凶险,断肠剑全力而出,转瞬间已是四五人倒地。
唐松稳住身形,抬手一只袖箭打出,逼得郭旭回剑自救,高喊道:「暗青
子招呼。」
唐门众人拉开圈子,一时各出绝技,毒镖、飞蝗石、透骨钉如雨点般飞向
郭旭。
郭旭宝剑展开,化成一圈光轮将身上遮蔽的风雨不透,直直的向唐松奔来
。
唐松一按腰带,一条软鞭已被抽出,内力贯通,直如一条怪蟒扫向郭旭。
郭旭剑脊平拍,将软鞭拨开,还未探前,唐松手腕一抖,软鞭如同活物般
鞭梢回抽向郭旭后脑。
世人只知唐门毒药暗器并称双绝,却不知七煞夺命鞭也是唐门家传武学,
唐松身为唐门二公子鞭法自是不弱,郭旭听得脑后生风,身子一矮,转身刷刷
两剑刺倒两人,身子后仰,脚尖用力,人入离弦飞箭射向唐松。
唐松沉腕收鞭自救,左手一扬,数点寒星飞向郭旭。
郭旭去势不改,手中长剑飞舞,叮叮咚咚已将暗器全数拨落,唐松手中鞭
换灵蟒翻身,一圈圈绞向郭旭手中长剑。
长鞭套入宝剑,郭旭顺势将剑向唐松掷出,唐松一个鹞子翻身避过长剑,
甫一落地刚为止住郭旭上前而自得,不想转眼郭旭已从旁人处夺得一柄宝剑来
到近前,一身暗器未及使出,断肠剑锋已抵咽喉。
「交出解药,郭某当今天事没有发生过。」郭旭冷冷的看着唐松。
唐松脖颈被冰冷的剑尖指着,皮肤上已经起了一层鸡皮,额头冷汗不住滴
下,有心不答应,却属实害怕。
华山三杰老大华山龙担心唐松撑不住,急忙道:「唐兄放心,他们没得到
解药不敢伤人,现在是他们中毒,等一会有人毒发身亡,他们自会交出翡翠娃
娃。」
程铁衣大怒,「卑鄙小人,吃我一棍。」
三杰其余两人华山鹰和华山凤各展兵器,接下程铁衣。
场面正自混乱,「哇,哇」忽听一阵婴儿啼哭,一个四旬左右的红衣妇人
抱着襁褓跑了进来,「救救孩子,求求各位大爷,刚才奴家在厨房找了些汤水
喂孩子,谁知现在孩子的脸色都变黑了。」
郭旭心中一凛,莫不是误饮了唐门下药的汤水,此时妇人跪在华山龙身边
哀求,华山龙面色不耐,一把抓起孩子,「聒噪什幺,大爷好心让他少受些罪
。」说罢将那襁褓向长风镖局众人中间抛去。
此时程铁衣被华山两人绊住,其他人要幺中毒倒地,要幺距离太远,郭旭
的性情岂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婴孩在眼前惨死,不得已放开唐松,一纵身半空中
接住襁褓。
这是靠在程采玉肩头的楚楚刚好醒转,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勉强大喊:
「小心,她是唐门的唐三姑。」
郭旭此时已在半空中接住襁褓,触手已感觉不对,未及细看,听得楚楚告
警,立时转手欲将襁褓抛出,还未出手那襁褓已经爆裂开,一股白烟罩向郭旭
。
郭旭将身子转向一边,左掌挥出,以内力将白烟逼散,待一落地便感觉不
妥,低头看左掌已变成青灰色。
那红衣妇人已经站起,不复可怜模样,掐着腰笑道:「任你奸似鬼,还是
喝了老娘的洗脚水,郭大少不过尔尔。」
郭旭脸色平静,暗用内力压制左掌毒性蔓延,看了一眼已碎成布条的襁褓
,转脸看着她:「唐三姑,腹语术?」
华山龙走过来,恭维道:「前辈出马果然不凡,大局已定。」
华山及唐门众人都放声大笑,如今形势已不可逆转,两派大计可成,真要
提防的恐怕就是身边的盟友了。
「什幺事这幺开心,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告知在下一起开心好幺。」丁寿
在众人的注视中惫懒的走进客栈。
看场中情况还敢没心没肺往里冲的,众人绝不会以为这是个路过打酱油的
, 「这位公子,这里客人有些小纠纷,您还是别管闲事。」华山鹰嘴上说的
客气,手中的点穴撅已经悄悄抬起。
「哎呦不巧,镖局的这几位不才恰恰认识,可否给个面子让在下做个中人
。」丁寿仿佛浑不知杀机已近。
程采玉看华山鹰点穴撅指向丁寿后脑,不由失声道:「小心。」
「多谢采玉姑娘提醒。」未见丁寿作势闪避,开口说话却已在华山鹰身后
,场中竟无一人看清他的身法。
「这位朋友好功夫,在下华山派大弟子华山龙有礼了,不知贵姓大名,师
承何处,可否见教。」见对手是个硬茬,华山龙先自报家门,毕竟华山派为九
大门派之一,江湖中人还得给几分薄面。
「呵呵,这是个什幺江湖啊,每次都是没杀死你后才问你叫什幺。」丁寿
调侃道。
唐三姑脸含煞气,不屑道:「费什幺话,坏事的杀了就是。」抬手时两手
已戴上了鹿皮手套,一蓬毒砂向丁寿罩来,竟不顾还在丁寿身侧的华山鹰死活
。
华山鹰忙不迭的向后纵跃,丁寿却拔地而起,如大鸟般先向唐门中人飞去
。
唐门弟子各出绝技,暗器如雨点般打向丁寿,丁寿人在空中,脱去外袍,
内力贯入,将外袍舞动如一面盾牌般护住周身,待落地时那件外袍已然如同刺
猬。
丁寿将那外袍甩手一抖,只听惨叫连连,无数暗器还施唐门彼身,唐松大
怒,手中绝命鞭卷向丁寿。
丁寿闪身避过唐三姑分上中下三路打来的丧门钉,抬手将唐松鞭梢抓住,
唐松一见心中暗喜,唐门长鞭与别派不同,鞭上生满倒刺且有剧毒,空手抓鞭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
未见到丁寿捂手惨叫,丁寿手中一带,长鞭却险些脱手,不明所以的唐松
用力回拽,丁寿就势将鞭梢甩回。
江湖中人用鞭者少,因习鞭招式注重巧劲,若劲力用错,反先伤己身,唐
松平日自然知晓其中道理,可刚才情急之下只用蛮力,如今鞭势回卷,避之不
及,啪的一声,打中自己胸口。
唐三姑上前扶住唐松,高叫华山派快来帮忙,可华山三杰恼恨刚才唐三姑
手段毒辣,如今只是一股脑的围攻长风镖局众人,对唐三姑呼唤恍如未闻。
唐三姑见唐门弟子损失惨重,只得扶住唐松,凌空跃起,脚尖在墙头一点
,两人自行离去。
那边程铁衣独斗华山三杰,商六等人被其余华山弟子绊住,郭旭不敢妄用
内力,只靠剑招巧妙护住采玉等人。
华山鹰右手持点穴撅,左手使鹰爪功;右手点打刺戳,左手擒拿扭勾,双
手招式截然不同,迅捷狠辣兼备,正是华山绝技鹰蛇生死搏。
华山龙与华山凤同使华山剑法,却各不相同,华山凤十九式玉女剑变幻奇
妙,华山龙华山剑法法度森严,二人自幼一起习武,配合默契,将程铁衣围在
当中,险象环生。
程铁衣性格刚烈,遇强则强,镔铁盘龙棍宛如一条巨龙,上下翻飞,却半
步不退。
盘龙棍法起于五代,当年宋太祖赵匡胤以一根盘龙棍打下大宋四百军州,
立下赫赫声威,程家祖上出自军伍,习得这门棍法,历经宋元明三代,到了程
峰这一代,又加以改进,棍法刚猛之余又防备严谨,一时间华山三人竟莫之奈
何。
程采玉担心兄长安危,看丁寿逼退唐门高手,立即高呼:「丁公子,请助
家兄一臂之力。」
丁寿却充耳不闻,抬头看了看天,口中喃喃自语:「时候差不多了,难道
崔万山那小子敢骗我。」
程采玉急的跺脚,忽然浑身一阵酸软无力,倒了下去。再看其他人无论受
伤的还是中毒的一个个都没了声息,郭旭压制毒性虚耗内力太多也不支倒地。
程铁衣眼看着华山三杰倒地,用棍支着身子,强撑不倒,眼看着丁寿眼中
似要喷出火来,丁寿嬉笑道:「程大少,该放手时须放手。」
叮当,盘龙棍落地,扑通程铁衣昏了过去。
「哈哈哈——」丁寿放声大笑,突然面色一变,体内天魔真气莫名躁动。
*** *** *** ***
荒郊一处破庙内,唐三姑给唐松敷上金创药,唐松哼哼唧唧的叫个不停。
「好了松儿,又不是什幺大伤,养个把月就能恢复了。」唐三姑此时没有
刚才凶巴巴的样子,怜惜的抚着唐松额头道。
唐松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的夺命鞭,鞭梢倒刺被捏平深深陷入鞭身,「这
小子什幺来路,功力这样深厚。」
「管他什幺来路,等你养好伤三姑姑替你报仇宰了他,还有华山见死不救
那几个家伙,不让他们哀嚎个三天三夜我就不是唐三姑。」唐三姑恶狠狠道,
好像自己不顾人家死活扔毒砂的事从来没有过。
唐松面色倒有丝不忍,「毕竟他们是二姑姑的晚辈。」
「少提那个贱人,唐门武功从不外传,一直以来都是招婿上门,她却宁愿
废了自己一双手也要嫁给华山的高胜,把唐门女子的脸都丢尽了。」唐三姑一
脸不屑,「都是你说的什幺担心唐门势单力孤,两家联姻都是自家人,你受伤
的时候他们管过你幺。」
「是是是,松儿错了,三姑姑莫生气。」唐松唯唯诺诺道。
唐三姑扑哧一笑,「逗你玩呢,怎幺样现在身体好点了幺,陪三姑姑快活
快活。」脸上竟然多了几丝妩媚。
唐松闻言苦笑道:「三姑姑,松儿如今刚受伤,怕是有心无力。」
唐三姑却自顾伸手把唐松的腰带解开,露出一根半软的ròu_bàng,分量看上去
却也不小,只是如今确不堪用。
唐三姑自有办法,解开衣襟的几个口子,霎时酥胸半露,成熟妇人的丰乳
晃得唐松一阵眼热,半软的ròu_bàng逐渐坚挺。
唐三姑握住唐松的ròu_bàng,柔声说道:「看你今天受伤这幺辛苦,三姑姑伺
候你好幺?」
玉指轻拨,将那包裹guī_tóu的薄皮往后一退,轻轻朝它呵了口气。
这一下挑逗,唐松登时浑身血行加速,下体骤然硬挺,口中失声叫了出来
。
唐三姑把那宝贝套弄了几下,手指全在它敏感之处使劲,没两三下,便把
唐松弄得咬牙切齿,连声叫唤:「啊、啊,三……三姑姑……」
唐三姑一边媚笑,一边玉手撸得又快又急,将唐松耍的两腿冒汗,马眼中
有几滴液体渗出。另一只手伸进了自己裙底不住掏摸着,渐渐的唐三姑得鼻息
也开始粗重起来。
她不再逗弄唐松,起身解开长裙外腰裙,将自己裙下长裤褪掉,撩起裙子
跨坐在唐松身上,捉住他那已经胀大的ròu_bàng,毫不客气的一坐到底。
「嗯——」鼻腔中发出满足的呻吟,扶着唐松肩膀,下肢蹲坐在他的胯部
,身体慢慢地开始上下移动,动作慢慢地加快。
唐松随着她的动作,不停地把屁股往上挺向她的阴道深处,双手托住唐三
姑那不停摇晃的肥臀,助她上下使劲,唐三姑则一边半闭着双眼轻微地呻吟,
一边快速地上下起伏。
两人都已沉迷在肉欲中不能自拔,忘了彼此身份,只享受眼前的欢愉。
「唐门闻名江湖几百年了,谁能想到唐家堡里有这些龌龊事。」一个声音
悠悠从背后响起。
唐三姑霍然扭身,七颗断魂钉已向发声处打出,只闻咚咚咚连响,声音沉
闷,却全打到了柱子上。
「什幺人,滚出来,少在这装神弄鬼。」唐三姑厉声喝道。
无声无息,仿佛刚才从没有人说话。
唐松挣扎着要站起,一蓬银光骤然射来,唐松无力闪避,旁边唐三姑挡在
他身前,施展唐门接暗器手法将这蓬银针一一接下,低头一看,惊叫:「绝情
针。」
绝情针乃唐门独门暗器,用脆钢制成,长达寸许,打入人身,立即碎成数
段,针上淬有令人血脉凝结的毒药,十分歹毒,见效极快。
二人正自惊讶对手是唐门中人,忽觉肋下一疼,暗道声不好,对方使出绝
情针不过是引人耳目,在两人分神之际已经使出了真正杀招,两人用力想逼出
暗器,身中暗器却如泥牛入海,毫无动静,唐松最先反应过来,脸色惨然,「
是蚊须针。」
蚊须针细如牛毛,针随血走,端是歹毒,但也因此暗器过轻,运劲独特,
若无高明的唐门独门手法打出,根本无法及远,偏偏这两人都知道一个冤家尤
擅此道。
唐三姑厉声大喝:「唐川,别再鬼鬼祟祟的,滚出来。」
白少川从佛像后缓缓走出,「三姑姑知道这蚊须针一入身体便针随血走,
两个弹指间便毒入心脉,如今毒已散开,您这幺大火气对身体可不好。」
「果然是你这狼崽子,那帮废物到底没杀了你。」唐三姑切齿道。
「有劳三姑姑挂碍,在下托庇东厂,活的还很滋润。」白少川轻描淡写,
转头看向唐松,「二哥近年还好?」
「嗯,嗯,还好。」唐松言辞闪烁。
「呵呵,二哥还是老样子,谎都不会说。」白少川莞尔,「兄弟一场,二
哥临死前可还有什幺要交待的?」
唐松张嘴:「我……」声音戛然而止,白少川一掌震断他的心脉,幽幽道
:「算了,我不想听。」
唐三姑想要解救唐松,奈何中毒后浑身无力,靠坐在柱子上,凄然道:「
唐川,你们好歹自幼相识,你一点旧情不念。」
「正是念着旧情,才给他个痛快。」白少川在唐三姑面前缓缓蹲下,直视
她的双眼,「至于你,必然让你哀嚎个三天三夜!」
*** *** *** ***
「吱呀、吱呀」木床晃动着,一条修长紧实的玉腿突然从抖动的床幔中滑
落,玉足不算小巧,却也骨肉均匀,毕竟它的主人自幼练武,三寸金莲是打桩
也站不稳的。
床幔内浑身赤裸的丁寿将同样一丝不挂的华山凤压在身下,另一条玉腿扛
在肩上,腰身前后摆动,又急又猛。
如此大力撞击下华山凤却没有什幺反应,只有雪白身子随着撞击的韵律不
断晃动,大红肚兜垂在床边,华山派的劲装如破布般撕烂扔在一边。
华山凤现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神智却还清醒,眼前男子将所有人都放
倒后将自己带到这件屋内,强行霸占了自己,清楚的感受到下体如被烧红的铁
棍一样插入,处子元红点点洒落,富有弹力的一双长腿被人任意摆布,做出种
种羞耻的样子。
丁寿如今又跪坐在她两腿之间,将那双无力的长腿挂在自己两条大腿上,
托住丰隆的肉丘一边把玩,一边在抽送中享受着少女腔道紧窄紧凑带给自己的
快感。
花心处一阵阵的热浪袭来,腰臀越来越沉,华山凤虽被强暴,却在凶猛的
攻击下渐渐体会到云雨之欢,在又一次强有力的深入后,花心一抖一股热流喷
洒了出来。
丁寿没有丝毫停止,继续大力进入着,每次菇头在花心深处研磨一下就快
速抽出,随后又是大力挺进,华山凤眼角噙着泪,身子却不断的背叛自己,随
着那重重的研磨刺激,口中竟叫出了「啊」的声音。
丁寿反应很快,一把将她的嘴捂住,随后身子伏在她软绵绵的身子上,快
速挺动,轻咬着她的耳垂低语道:「如今你已被破了身子,叫也没用,识相的
让爷舒服了,保你无事,听懂了就眨眨眼。」
华山凤婆娑的泪眼眨了一下,丁寿不放心的又将旁边的肚兜卷成一团塞到
她嘴里,既然已能开口,估计天麻散的药性很快就会过去,丁寿更无顾忌狂抽
猛挺,天精魔道如毒龙张口,亟待择人而噬。
华山凤眼中已经开始失去神采,下身快感让自己忘了身在何处,霍然间腰
身绷紧,一阵元阴狂泄而出……
这股液计使得丁寿ròu_bàng被浸泡得甚为舒爽,从菇头吸入的元阴又将分身更
加粗壮,于是再度迅疾耸挺冲刺,顿时使得她高潮尚未息止.便又再一次次难
以自制被勾出激荡,元阴一次次的外泄,极乐的倾泻中生命也在渐渐的流逝。
待丁寿彻底出了火,睁眼看华山凤已经浑身冰凉,芳魂渺渺。
丁寿暗道声可惜,他原本无心伤她性命,只是近日天精魔道又有精进,隐
隐有突破第三层迹象,胸中欲火也随之高涨,刚刚又帮郭旭驱毒耗了许多内力
,按压不住那股躁动,一时发了性,没有及时回填元阳,助她修补阴关,待自
己发泄后已经不及。
默运真气,处子元阴果然不凡,功力又有提升,可不知何故天魔真气仍卡
在第三层境界瓶颈处,反正于己有小益,这小丫头也算死得其所。
唤来外面等候的计全,问及其余众人情况,计全答长风镖局众人已经分别
安置在客房,三铛头这几日有些私事待办,只是不知道唐门及华山众人怎幺安
排。
丁寿扭头看了眼榻上的华山凤,叹了口气,「送他们一道上路吧,事后用
三铛头的化骨散把首尾收拾干净。」
计全迟疑了下,「四铛头,这两个不是武林世家就是名门正派,若是全都
处理掉怕是梁子结的大了。」
丁寿以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计全,一指床上那具裸尸,「老计,别跟我扯淡
了,这梁子现在结的还小幺。」
*** *** *** ***
安排完华山派诸人事宜,丁寿拎着一壶酒走进了楚楚房间。
楚楚躺在房间榻上心神不宁,既忧心镖局众人此番受了什幺损失,自己罪
莫大焉,又担心失去翡翠娃娃前功尽弃。
正在伤神时听房门声响,她此时目光恰能看到房间正中,见那丁寿走进屋
内,不怀好意的笑了一下,当着她的面将一枚药丸投入到酒壶中化开,倒了一
杯酒来到自己面前。
楚楚惊恐的看着他不知什幺打算,丁寿伸手按住她的面颊,又轻薄的在她
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上轻刮了一下,才将她下颌打开,将酒喂了进去。
楚楚羞怒的盯着丁寿,一刻不到渐渐身子有了力气,明白方才给她喂下去
的乃是解药,可有恼恨他适才的轻薄无礼,坐起身子也不说话。
「将翡翠娃娃放在镖车夹层里,好算计啊。」楚楚不说话,丁寿的一句话
却让她心头一沉。
「你,你要将翡翠娃娃拿回去幺?」楚楚急道。
丁寿失笑,道:「这个时候你还担心翡翠娃娃,你们如今是人赃并获,该
想想自身都是什幺处境。」
「翡翠娃娃是邓忍送与我的,心甘情愿,不知小女子身犯何罪?」楚楚反
唇相讥。
「邓忍私将御赐之物赠人,罪犯欺君,云家庄谋夺皇家秘宝,大逆不道,
长风镖局藏匿钦犯,连坐有责。这些罪名够幺?」丁寿坐在桌前,翘着二郎腿
问道。
楚楚俏脸发白,争辩道:「长风镖局不过是受托保镖,不知内情,邓,邓
忍是受我蛊惑,总之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们无干。」
丁寿击掌道:「好气魄,一人承担干系,我差点就相信云家庄的人果真义
薄云天了。」
「小女子自知身犯律法,罪责难逃,但云家庄侠义之名不容损毁,请阁下
慎言。」楚楚既然认罪,平复心情,恢复了往日清明。
「慎言?呵呵,那在下姑妄言之,姑娘姑妄听之,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指正
。」丁寿来了兴趣,扳着手指道:「云家庄与长风镖局是世交且情谊匪浅,此
言可对?」
「不错,当年郭程两家老爷子就是为了老庄主力战而死,三哥千里护棺送
至京城,三家可称刎颈之交。」
「在下一直好奇,姑娘栖身神仙居,虽说卖艺不卖身可也是自污清名,是
谁的主意?」丁寿不待楚楚回答继续道:「云家庄的目的不过是邓府的翡翠娃
娃,所用的亦是美人计,可邓忍家有悍妇善作河东狮子吼京城人尽皆知,莫说
青楼楚馆,就是家中姬妾半个都无,恐怕姑娘青丝变白头也无缘一见邓财神,
反倒是同为京城三少的郭旭,既恋诗酒又贪花,年少轻狂是风月场中的常客,
相见容易的多,三言两语网住了郭大少再不失时机的透露对小财神的」仰慕「
之情,接近小财神就顺理成章了。」
楚楚脸上又变得苍白,有心辩驳却不知从何说起。
「后来之事如你们所料想,翡翠娃娃轻易到手,且如你所说娃娃是邓忍自
己送的,没偷没抢,至于被骗也是邓忍那傻瓜活该,出京后你二人被各路人马
拦截身中唐门奇毒最后投奔镖局,凭着云三当年对镖局的恩义,以郭旭的性子
,即使明知当初中了算计这个哑巴亏也是吃定了,两代交情,人和翡翠娃娃都
在自己的镖局里了,他能不管幺?对朋友筹划深远,心机深沉,巧取豪夺这就
是你云家庄的侠义之道,丁某何幸与你云家庄不是朋友。」
丁寿起身欲走,楚楚珠泪滚滚,无力的说道:「慢,我们,我们也是没有
办法,云家庄自老庄主仙逝后日渐凋零,只余三哥和五哥,五哥练武奇才,振
兴云家的重担全在他身上,可是他身有痼疾,病魔缠身,传闻翡翠娃娃载有绝
世武功和医术,为了治好他的病,我等也只有行此下策,公子,一切罪名我愿
一力承当,请不要殃及长风镖局与邓忍,云家背不起,也欠不起这些情义了。
」
「其实,放你们一马也无不可。」丁寿回身对楚楚言道。
「当真。」如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楚楚喜不自禁。
丁寿掏了掏耳朵,自顾自道:「问题是我和你们云家又没什幺交情,凭什
幺担这幺大干系。」
向楚楚走近了几步,「除非,你……」
楚楚心中一寒,向床内缩了一下,「你若想行非礼,我便一死也不会让你
如愿。」
「在下真想做什幺你想死也未必拦得住。」看着楚楚惨白的俏脸,丁寿嘿
嘿一笑,逗弄美人的感觉不要太好哦,「听闻邓忍寿宴京城三少曾以皮杯做赌
注,小财神担了天大干系也未曾一亲芳泽,如今只要姑娘陪我饮一皮杯酒……
这翡翠娃娃暂且归你又有何妨,不过只限这次哦。」
楚楚心中纠结,不甘受辱但想到云五身染沉疴的模样,两行清泪涔涔而下
,「好,我答应,希望公子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丁寿得意的往床上一躺,「开始吧,早完了你们好早上路
。」
楚楚避开丁寿身子,起身下床到桌前噙了口酒,回至床前,看着丁寿闭目
享受的样子,真想一刀杀了这恶贼。
丁寿睁开眼,示意她上前,楚楚定了定心,俯身下去,将樱唇就着丁寿双
唇度酒,奈何丁寿使坏,双唇紧闭,楚楚不得其门而入,她一狠心,闭上双眼
,将樱唇覆在他唇间用力,期望顶开。
丁寿猛地将嘴大张,直连楚楚嘴都含了进去,楚楚惊慌睁眼,丁寿搂住她
翻身压在身下,也不顾酒水洒落,只是深吻着她,一手从她上衣交领内伸去。
楚楚不住推打踢蹬,奈何不懂武功于他不过是增添情趣而已,女子体弱折
腾一番就没了力气,待楚楚感到身上被一硬挺火热之物不住顶蹭时,慨叹即将
失身于贼,瘫倒在床上,暗自啜泣,心想自己事后唯有一死以保云家庄清名了
。
丁寿拉开楚楚上衣,却只是摩挲她那光洁的香肩,除了亲吻未更进一步,
待楚楚啜泣声息渐小他便帮着把衣服又拉了回来,站起身行礼道:「心愿已足
,姑娘可随时上路。」
楚楚泪痕未干,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错愕,若非是他胯下高耸的帐
篷,真要怀疑刚才的事是否一场噩梦。
*** *** *** ***
城外,郊道。
丁寿与长风镖局众人作别,郭旭道谢道:「此番多谢丁兄相助,郭旭没齿
难忘,他日有暇你我再把酒言欢,共叙今日之谊。」
「丁某身在公门,他日相见敌友未辨,郭大少也是豪情男儿,莫要再做小
儿女态了。」丁寿笑答,「六爷,小子恭祝您一路顺风。」
商六脸色难看,含糊的嗯了一声,惹得采玉等人纳闷,商六一向八面玲珑
,今日怎会如此失态。
丁寿心知肚明,「楚楚姑娘身子不适,在下就不当面别过了,诸位青山不
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