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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当时不是错,好花月,合受天公妒
云歌本就是个聪慧的人,现在又碰到一个高明的师父,再加上自己很刻苦,半年时间,医术已非一般医者可比。随着懂得的医理越多,云歌心中的疑惑也越多,遍翻典籍,却没有一本书可以给她答案。本来,孟珏是解答疑惑的最佳人选,可她不想问他,那么只能去找另一个人了。
云歌以为一到太医院就能找到张太医,没想到张太医已经离开太医院。原来,虽然张太医救过太子的性命,皇上也重重赏赐了他,可事情过后,皇上依然将他遗忘在角落,他的一身医术仍无用武之地,张太医从最初的苦闷不甘到后来的看淡大悟,最后向刘询请辞,离开了太医院。
依循一个和张太医交情不错的太医指点,云歌一路打听着,寻到了张太医的新家。
几间旧草堂,门口的席子上坐满了等着看病的人。张太医正坐在草堂中替人看病,他身旁站着两个弟子,张太医一边诊断病情,一边向学生解释他的诊断。
云歌站在门口,看着病人一个个愁眉苦脸地上前,又一个个眉目舒展地离去。早上,刚听说张太医辞官时,她本来心中很不平,可现在,听着病人的一声声谢谢,看着他们感激的眼神,所有的不平都散了。
一个弟子走过来问道:姑娘,你看病吗
我不是
云姑娘闻声抬头的张太医看到云歌,惊呼了一声,立即站了起来,云孟夫人怎么在这里
云歌笑道:我本来是想来问你你为何在这里是不是有人刁难你可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后,突然就觉得什么都不想问了。我在想,即使是有人迫得张先生离开,张先生只怕还感激他呢
张先生大笑起来,声音中有从未听闻过的开朗愉悦。他向弟子吩咐了几句后,对云歌说:草堂简陋就不招待贵客了,幸好田野风光明媚,姑娘就随老夫去田野间走走吧
两人踱步出了草堂,沿着田地散步。碧蓝天空下,一畦畦的金黄或翠绿晕染得大地斑斓多姿。农人们在田间地头忙碌,看到张先生,都放下了手头的活儿,向张先生打招呼问好,云歌在他们简单的动作后看到了尊敬,这些东西是太医们永远得不到的。
张先生,我现在也在学医,你猜我的师父是谁
张先生笑道:孟夫人的这个谜语可不难猜,孟大人一身医术可谓冠绝天下,自不会再找外人。
云歌笑着摇头:错了他只是我的师兄,不是我的师父,还有,张先生就不要叫我孟夫人了,叫我云歌或者云姑娘都成。
张先生怔了一怔,说道:原来是代师传艺这是云姑娘之喜,也是孟九公子之喜,更是天下病者之喜张先生说到孟九公子四字时,还遥遥对空中作了一揖,恭敬之情尽显。
云歌不好意思地说:张先生过奖了,我只能尽力不辜负师父的盛名。
张先生拈须而笑。孟珏虽聪明绝顶,可不是学医的人,云歌也许才是真正能继承那位孟九公子衣钵的人。
不过,我学医的目的不对,希望师父能原谅我。我不是为了行医救人,而是云歌站定,盯向张先生,而是为了寻求谜底。皇上的内症是心神郁逆,以至情志内伤,肝失疏泄,脾失健运,脏腑阴阳气血失调,导致心窍闭阻;外症则表现为胸部满闷,胁肋胀痛,严重时会髓海不足,脑转耳鸣,心疼难忍,四肢痉挛。云歌一字字将张先生当年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张先生沉默着没有说话。
你们都说是胸痹,可胸痹虽是险症,却从未有记载会在壮年发病。我想知道,连我这个初学医的人都觉得困惑不解,张先生就没有过疑问吗今日,我站在这里,只要听实话。
张先生轻叹了口气:困惑、不解都有过,我的疑问远不止这些。
洗耳恭听。
一则,确如姑娘所言,除非先天不足,否则胸痹虽是重症,却很少在青壮年发病。皇上自小身体强健,当年又正值盛年,即使心神郁逆,劳思积胸,也不该在这个年龄就得胸痹。二则,据我观察,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根本无发病的可能。自云姑娘进宫,皇上的心情大好,面色健康,即使有病,也该减轻,没有道理突然发病。三则,素问至真要大论中说:寒气大来,水之胜也,火热受邪,心病生焉。皇上应是突受寒气侵袭,引发了病痛。张太医抬起一只胳膊,指着自己的衣袖说,就如此布,即使十分脆弱,遇火即成灰烬,但只要没有火,它却仍可以穿四五年。
云歌思索着说:张先生的意思是说,有人把火放在了衣袖下
张先生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并不见得是有人把火放在了衣袖下,也许是风吹来了火星,也许是其他原因撕裂了衣袖,各种可能都有。
云歌的神色严厉,诘问:张先生既然有此不解,为什么从没有提过就不怕万一真是人点的火
张先生诚恳地解释:皇上得病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如果说皇上中毒,一个不小心就会酿成大祸,我当然不能只凭自己的怀疑就随意说话,我暗中反复查证和留意过,我以性命和姑娘保证,皇上绝不是中毒。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所有能导致胸痹症状的毒药都必须通过饮食才能进入五脏,毒损心窍,而且一旦毒发,立即毙命,可皇上的胸痹却是慢症。我又拜托过于安仔细留意皇上的饮食,他自小就接受这方面的调教,经验丰富,却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皇上的所有饮食,都会有宦官先试毒,没有任何宦官有中毒迹象。
云歌无语。的确如张先生所说,于安的忠心毋庸置疑,又没有任何宦官有中毒的迹象,在这样的铁证面前,任何的怀疑都是多余的。
张先生道:云姑娘,下面的话,我是站在一个长辈的立场来说,我真心希望将来你愿意让我诚心诚意地喊你一声孟夫人,人这一生,不管经历多大的痛,都得咬着牙往前走,不能总在原地徘徊。
云歌的眼中有了蒙蒙泪光,望着田野间的斑斓色彩,不说话。天地间再绚烂的色彩,在她眼中,都是迷蒙。
不是说你永远停留在原地就是记忆,皇上会愿意看到你这个样子吗他已
经
云歌好似很怕听到那个字,匆匆说:张先生,你不明白,对我而言,他没有离开,他一直都在那里。
张先生愣住,还想说话,云歌亟亟地说:张先生,我走了,有空我再来看你。脚步凌乱,近乎逃一般地跑走了。
纤细的身影在绚烂的色彩间迅速远去,张先生望着她的背影,摇着头叹气。
自张先生处回来,云歌就一直一个人坐着发呆。
难道那日晚上是她多心了霍成君和霍光的对话是另有所指
张先生的话有理有据,也许的确是她多疑了,也许她只是给自己一个借口,一个可以揪住过去不放的借口。
所有的人都在往前走,朝堂上的臣子们日日记挂的皇帝是刘询,百姓们知道的天子是刘询,宫中的宦官、宫女想要讨好的人是刘询,霍光要斗的人是刘询。所有的人都早忘记了。喜欢他的人,讨好他的人,甚至包括忌惮、痛恨过他的人,都已经渐渐将他忘记。
他的身影在流逝的时光中,一日日消淡,直到最后,变成了史书中几笔淡淡的墨痕,夹在堆丰功伟业的皇帝中,毫不引人注目。
唯有她清醒,时光流逝中,一切没有变淡,反倒更加分明。她在清醒中,变得十分不合时宜。每个人都希望能追逐着他们想要的,迅疾地往前走,可她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们,不许遗忘不许遗忘他曾在金銮殿上坐过,他曾在神明台上笑过,他曾那么努力地想让你们过得更好,你们不可以忘记
是不是因为前方已经没有她想要的了所以当人人追逐着向前去时,她却只想站在原地
曾告诉过自己要坚强,曾告诉过自己不哭,可是泪珠丝毫不受控制地落下。
陵哥哥,我想你我很想、很想你我知道你想我坚强,我会的,我会的
心里一遍遍许着诺言,眼泪却是越流越急。
院中,竹林掩映下,孟珏静静而站,身影凝固得如同嵌入了黑夜。
她窗前的烛火清晰可见,只要再走几步,他就可以跨入屋中,与她共坐,同剪夜烛,可这几步却成了天堑。
她的每一滴泪,都打在了他心头,他却只能站在远处,若无其事地静看。
她一面哭着,一面查看着刘弗陵的遗物,一卷画、一件衣袍、一方印章,她都能看半晌。
很久后,她吹熄了灯,掩上了窗,将他关在了她的世界外面。漫漫黑夜,只余他一人痴立在她的窗外。
夜,很安静,静得能听到露珠滴落竹叶的声音。
天上的星一闪一闪,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个人独立于夜露中。
清晨,当金色的阳光投在窗户上时,鸟儿的唧唧喳喳声也响了起来。
三月抱着两卷书,走进了竹轩。
云歌正在梳头,见到她,指了指书架,示意她把书放过去。三月已经习惯她的冷淡,心情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地说:公子本来昨天就让我把这两卷书拿给你,我听丫头说你出门了,就没有过来。公子说他这两天恐怕会在宫里待到很晚,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就先记下,过两天一块儿解答。
云歌淡淡地嗯了一声。
三月放下书后,看到一旁的案上摊着一幅卷轴,上面画了不少的花样。她笑着凑过去看,每朵花的旁边,还写着一排排的小字,三月正要细读。云歌瞥到,神色立变,扔下梳子,就去抢画,几下就把卷轴合上:你若没事就回去吧
三月无趣,一面往外走,一面嘀咕:不就是几朵花吗人家又不是没见过,那次我和公子去爬山时,还见到过一大片
站住
三月停住脚步,不解地回头。
你见过的是哪种花
云歌说话的语气尖锐犀利,三月心中很不舒服,可想到她救过孟珏,再多的不舒服也只能压下去,回道:就是那种像钟一样的花,颜色可好看了,像落霞一样绚烂,我问公子,公子说他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云歌的脸色发白:你在哪里见过
嗯三月想了会儿说,长安城外的一座山上,好大好大一片,美丽得惊人。
你带我去。
啊我还有事
云歌连头也不梳了,抓住三月的手就往外跑,三月被她掐得生疼,想要甩掉云歌,可变换了好几种手法,都没有办法甩掉云歌的手。她心中大骇,云歌的功夫几时这么好了终于忍不住疼得叫起来:我带你去就行了,你放开我你想掐死我吗
云歌松开了她,吩咐于安立即驾车。
出了孟府,三月边回忆边走,时有差错,还得绕回去,重新走。待寻到一座荒山下,三月一眼就看见了那个美丽的湖,欢叫起来:就是这里了这个湖里有很多的鱼,上次我还看到
云歌没有丝毫兴趣听她唠叨,冷声吩咐:带我上山,去找你看到的花。
三月撅着嘴,在前面领路。沿着溪水而上时,云歌的速度一直很快,突然间,她停住了步子,抬头看着山崖上一丛丛的藤萝。
那些藤萝在溪水瀑布的冲刷下,有的青翠欲滴,有的深幽沉静。三月看她盯着看了半天都不走,小声说:这叫野葛,公子上次来,告诉我的。
孟珏告诉你这叫野葛
三月点头:是啊难道不对吗
云歌的脸色煞白到一点血色也无,她一句话不说地继续向上爬去。
到了山顶,三月凭借着记忆来回找,却始终没有发现那片灿若晚霞的花,她越找越急,喃喃说:就在这附近的呀怎么没有了
云歌问:你究竟有没有看到过那种花
三月凝神想了一会儿,最后无比肯定地说:就在前面的这片松柏下,我记得这片树,还有这个泉水,当时泉水也像今天一样叮咚叮咚地响,配着那片钟形的花,就像仙女在跳舞。可是花呢那么一大片花,怎么一株都没有了
云歌盯着眼前的茵茵青草,寒声说:你家公子会让这片花还继续存在吗
啊三月接触到云歌的视线,全身一个寒战,一瞬间,竟然有逃跑的念头。
云歌盯着看了许久,开始往回走。以她现在的武功,根本不可能摔跤,所以三月也就没有留意她,可是在一处陡坡,云歌却脚下一软,整个人骨碌碌地就滚了下去,三月吓得大叫起来。幸亏云歌最后钩住了一片野葛,才没有掉下悬崖。
三月吓得魂飞魄散,忙把云歌拽上来。云歌的手腕上、腿上划出了血痕,不知道是疼的,还是野葛上的露水,她的脸上还有一颗颗的水珠。三月想要扶着她下山,她却一站稳就推开了她的手,如避猛虎,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向山下跑去。
在湖边守着马车等候的于安,看到云歌满身血痕的样子,大吃一惊,以为有变故,手腕一抖,就将软剑拔出,纵身上前来护云歌。紧跟在云歌身后的三月又是哭笑不得,又是吃惊,云歌身边不起眼的一个人怎么武功也如此高强难道真如师弟猜测,此人是从宫里出来的高手
于大哥,云姑娘是在山上摔了一跤,没有人追杀我们。
于安把软剑绕回腰间,去扶云歌,满心不解。云歌现在的武功如何,他都看在眼里,竟然会摔跤
云歌躲在马车里,一声不发,于安也不说话,三月只能一个人无趣地坐着,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不和云歌出来。这丫头越来越古怪,也越来越让人难以忍受
回到竹轩后,云歌一个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如同一只困兽,希冀着能寻到一个出口,却发觉元论如何挣扎,周围全是死路。
在她心中,仍有一丝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相信。孟珏,他他真的这么狠毒吗
野葛,其实真正的名字该叫钩吻。如果有动物误吃了它,会呼吸麻痹、肌肉无力,最后因为窒息而心脏慢慢停止跳动。
而那种像钟一样的美丽花朵有一个并不美丽的名字:狐套。它的花期很短,可这种花却是毒中之毒,会让心脏疼痛,心跳减弱,误食者,霎时间就会身亡,且无解药,不是配不出来解药,而是有也没什么用,因为它毒发的时间太快。
这两种毒药都可以在某个方面营造出胸痹的假象。可是它们毒发的速度太快,陵哥哥的病是慢症,但孟珏善于用毒,也许在张先生眼中不可能的事情,孟珏完全可以做到
云歌的身子一软,又要摔倒,忙扶住了书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中了钩吻的毒,窒息般的疼痛,像是整个胸腔就要炸开,手在不停地抖,身子也在不停地抖。霍光,也许这些都是霍光一人所干,霍光和霍成君都知道这些花的存在,这些事情也许和孟珏没有关系,可孟珏如何知道这些花的他为什么要骗三月他怎么可能不认识狐套不知道野葛的真名如果他心中无鬼,他为什么
丫鬟捧着香炉进来,本来面有笑容,可看到云歌的脸色,再被云歌几近疯狂的视线一扫,笑容一下就全没了,嗫嚅着说:夫人早上受惊了,奴婢想着薰香安神,特意烧了一炉,夫人若不喜欢,奴婢这就拿出去。
云歌闻到香的味道,模糊地想着此香中有栀子和幽芷,性寒,隐隐间,一道电光闪过,脑袋里轰然一声巨响,身子向后倒去。丫鬟忙去扶她,哭着叫:夫人夫人奴婢去请太医。
云歌眼前的黑影淡了,渐渐地幻成了血红。一瞬后,她强撑着坐了起来,虚弱地吩咐:去叫于安过来。
于安匆匆过来,看到云歌的样子,眼睛立即湿了。跪在她榻前说道:姑娘,你再这么糟蹋自己,老奴不如一死了之,反正地下也无颜见皇上。
这是于安第一次在云歌面前提起刘弗陵的死,云歌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又立即抹去:于安,帮我做一件事情,不能让这府里的任何人知道。你帮我去药店配一种香。
于安凝神细听。
云歌一边思索,一边慢慢地说:款冬、幽芷、薏苡、梅冰、竹沥、栀子想了好一会儿,又犹豫着加上,山夜兰、天南星、枫香脂。
于安答应着去了。云歌躺在榻上,全身冰凉、脑内一片空白,是与不是,等于安回来后,就能全部知道了。
很久后,于安才回来,说道:这香很难做,跑了好几个药铺都说做不了,我没有办法了,就跑到张太医那里,他现在正好开了个小药堂。他亲手帮我配了香,还说,如果不着急用,最好能给他三天时间,现在时间太赶,药效只怕不好。
云歌闭着眼睛说:把香燃上。
于安重新拿了个熏炉出来,熟练麻利地将香放进了炉子。一会儿后,青烟袅袅而上,他深嗅了嗅,迟疑地说:这香气闻着好熟悉好像是姑娘好似曾用过,这似乎是孟公子当年为姑娘配制的香。
回头想向云歌求证,却看到云歌脸色泛青,人已昏厥过去。他几步冲到榻旁,扶起云歌,去掐她的人中,云歌胸中的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旧疾却被牵引而出,剧烈地咳嗽起来。无论于安如何给她顺气都没有用,咳得越来越重,嘴角慢慢地沁出了血丝。于安不敢再迟疑,扬声叫人,想吩咐她们立即去请孟珏。
云歌拽着他的胳膊,一边咳嗽,一边一字字地说:不许找他他是我们的仇人我不会死,至少不会死在他之前
于安忙又喝退丫头,匆匆拿了杯水,让云歌漱口:我的命是孟公子护下,否则今上虽不敢明杀我,悄无声息地暗杀掉我却不难。富裕,还有姑娘
云歌将一截药草含进口中,压制住肺部的剧痛:我的医术不好,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用的毒,反正他肯定是想出了法子,将剧毒的药物变作了隐性的毒,让你们没有办法试出来,然后再用这个香做药引子,激发了陵哥哥体内的毒。这香可以清肺热、理气机,却寒气凝聚,正好解释了张太医一直想不通的寒气大来,心病生焉,是我是我是我害死了他云歌猛地抽手去扇自己,于安被云歌所说的话惊得呆住,反应慢了,阻止时,云歌已经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打在了自己脸上,于安忙抓住了她的手腕,她仍挣扎着想打自己。
于安哭起来:姑娘姑娘
云歌一连串的咳嗽中,一口心血吐出,力气尽失,人瘫软在榻上,双眼空洞,直直地看着虚空,面色如死灰,唇周却是紫绀色。
于安看她不咳嗽了,不知道是好是坏,哭着说:要不然,我们现在就搬出这里,先去张太医那里,让他给你看一下病。
云歌唇角抽了抽,低声说:我要留在这里。于安,我的书架后藏着一卷画,你去拿过来。
于安依言将画轴拿出来,打开后,看到白绢上绘制了好多种花草,一眼看去都是毒药。
左下角,画着一株藤蔓样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