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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见大丫和单雅走了进来,忙侧身让开了。
大丫敢忙往前近了近身,单张氏立马趴在单吝的耳边儿低声说道:大丫来了。
单吝闭着的眼睛立马睁开了,待他看见大丫,身体不由动了动,随后,便瞅着她喘息地低声说道:大丫,二叔糊涂,糊涂了一辈子,到快死了才明白明白过来,二叔二叔就要去见你爹和你娘了,感觉没脸儿啊
大丫见了,忙好言低声安慰说道:二叔,你别想那么多了,好好养着吧,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单吝见了,闭了闭眼儿,歇息了一会儿,低喃着说道:从小二叔就佩服你爹,做什么也愿意跟着他,后来逃荒的时候他被 卖了,二叔哭得什么似的,可后来见他吃得好、穿得好,便想跟着去,但他坚决不同意,从那时候起,二叔就跟他离了 心,他让二叔干什么,二叔就偏不干,若是拧不过啊,便私底下倒腾点儿事儿,让他难过,为此你祖父没少说二 叔
单吝说到这里,急促地喘息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径自苦涩地低声说道:二叔就是个混蛋啊,不识好赖人,你二婶这么好一个 人,二叔愣是瞧不上,就因为她是你爹说合的,如今知道她的好了,自己倒没几天活头了
他说着,脸上禁不住落下泪来,眼泪汪汪地看着单张氏,瞅着她闭了闭眼儿,脸上的泪落得更厉害了。
单张氏见了,眼睛也红红的,忙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沙哑着声音安慰说道:这些儿话你别说了,好好歇着吧,啊~
她说着,再也忍不住了,拿起帕子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儿。
单雅见了,心里时而酸楚、时而惆怅,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看来单吝总算是明白过来了。
她想着,不由暗自叹了一口气,心里话,要是他自己早明白,该有多好啊,好好的日子,又怎会过成这般模样
单吝听了单张氏的话,用力地伸出手去,颤抖着握住了她的手,与她对了一个眼光,又看着大丫低喃地说道:大丫啊,二叔对不起你们,自从大哥走了之后,从来就没有想着要去照顾你们,让你们受苦了啊,二叔混啊真混
他说着,竟然失声痛哭起来。
大丫见了,敢忙低声安慰地说道:二叔,如今我们过得很好,你别难过了,啊~,好好养病吧,等身体好了,再说别的,一切还都来得及。
单吝却看着大丫无奈地摇了摇头,低喃着说道: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啊,二叔的身体,自己知道,来不及了,怪只怪二叔 这辈子眼睛瞎了、耳朵聋了、心智被蒙蔽了,把烂的、臭的、脏的当成了宝,把宝当成了破铜烂铁呀。
他说着,便扭脸看向一旁儿的单香和单娟,苦涩地闭了闭眼睛,随后又看着大丫继续说道:二叔活了一辈子,白瞎了,竟然、竟然做出 了逼着、逼着香丫头嫁人、娟丫头被卖的蠢事来,二叔恨啊,恨自己糊涂、恨自己贪财啊,以为钱多了,这日子过得 会更踏实,怎么也没有想到啊,竟是中了别人的蛊,二叔糊涂啊,不、不只是糊涂,还蠢笨蠢笨啊
单香和单娟听了,不由抹起眼泪来。
大丫见单吝的情绪太激动,本想劝他莫要多说话的,可见单吝径自说着,好似不把话说完,就不罢休一般,遂便只好默默地在一旁儿听着。
单吝喘息了片刻,看了看大丫,又扭脸看向单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继续哽咽着低喃地说道:三丫,来,让二叔看看你,你爹走得时候,最不放心地就是你了,他再三交代二叔,让二叔
他说到这里,竟然哽咽地说不下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继续哽咽地喃喃说道:二叔没做到,一样也没做到啊,把铜钱看得死紧,大嫂生病了,你来找二叔借钱,二叔没都借糊涂啊
他说着,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起来。
单雅听了,心里也异常难过,想到自己没见过面的爹和娘,感到一阵酸楚,眼中也湿润了,心里虽然依然恨单吝,可这又有什么用呢遂便眼泪汪汪地看向大丫。
大丫的眼睛此时也潮潮的,见单雅看了过来,忙伸出双手,安抚地揽着她。
单吝倒好似没看到一般,径自喃喃地低声说道:等二叔见了你爹和娘,给他们请罪去,这一辈子二叔是个睁眼瞎啊睁眼瞎,白活了
他说着,又失声痛哭起来。
待他哭足哭够了,竟又说起胡话来,时而骂骂咧咧、时而絮絮叨叨,竟然没完没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