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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唐颂此时才发现原本被货架挡住的沈略,他幽深内敛的黑眸瞬间风云变色,素来沉着的男人,此刻竟有一丝慌乱。
佟佳佳的脚动了动,朝沈略那边走了半步,讷讷道:“沈沈略”
沈略手脚冰凉,捏着纸袋的指关节青白,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璧人,男的俊女的靓,容貌和气质都堪称完美,匹配得一塌糊涂。
莫芯蕊也极为诧异,但她是聪明的女人,知道此时装傻最好,整理好表情,淡淡笑着对身后的男人说:“阿颂,你觉得这款衣服怎么样”嗓音温柔,语气中有意无意透着股亲昵。
沈略的指尖承受不住重量般,几个纸袋倏然坠落,里面刚买的皮带礼盒散落一地。
砰的落地声把附近的几个导购员都引了过来,佟佳佳突然惊回神,只是,脑子乱哄哄的,说话也有些磕巴:“沈略,他他”
沈略知道她要问什么,从未有过的难堪让她的小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僵僵地扯了扯唇角,冷冷道:“莫老师的未婚夫”
唐颂漆黑如玉的眸子仿佛燃着火焰,怒气徒然而升,他几步上前去拉她,厉声叫道:“沈略”
沈略甩开他伸过来的大手,不知打哪儿来的气力,狠狠推开他,转身就跑。
唐颂不防被推了个趔趄,怔了两秒,顾不得挑衣服的莫芯蕊和接下来的约会,急急忙忙追过去。
导购员傻傻不明情况,佟佳佳呆在原地不知所措,莫芯蕊原本从容淡雅的脸上则青白交错。她瞪大眼睛,视线一直追随着跟着跑出去的男人,缓缓咬紧牙根。
天色彻底黑下来,两排街灯闪着晕黄的光芒,绵延至路的尽头。灯下,冷飕飕的风呼呼地刮着,光秃秃的行道树像一个个秃道,冰冷的言语刺破这些时日的暧昧和虚情,踩烂自己的尊严,也剜碎他的心。
唐颂却旁若未闻,再次攫住她红肿的唇,将她那些伤人伤己的恶言恶语一股脑全部堵住。
订婚一直瞒着她,没想到还是让她知道了。当时卓女士说在上海订婚,他心中还有些许庆幸,还好不是在b城,还好不是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婚宴那天,他严词拒绝所有媒体访问,宾客那边也只邀了几个发小,挨个交代自己的好友不要说漏嘴,让他们心里清楚明白,真正该叫谁嫂子。
他小心翼翼地掩着护着,只希望她不要多想,只希望那段虚假的婚约能让两人的关系相安到她可以领证的那日。
死党们笑他疯了,对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片子费尽心神。他们觉得她应该心神恍恍小心翼翼地捧着他唐少的爱意,殊不知,真正不安的从来都是他自己。
啪
重重的耳光声响起,伴随着脚趾断裂般的疼痛,强烈的痛觉刺激下,他稍稍松开对她的桎梏,抬起双眼,撞进她满是恨意的星眸。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良久,略略平复后,扯扯被咬破的唇角,露出一抹苍白凄然的笑,缓缓说道:“唐颂,我认输,真的认输,这个游戏到此结束,我们算了吧”
清冷的声音空乏无力,只有她自己知道,输得有多彻底
118 谁是谁的伤
话一出口,空气仿佛停滞,两人静静地看着彼此,任街头喧嚣依旧,任喇叭声说笑声在耳畔此起彼伏,对视的他们却同时陷入沉默,一点声息都没有,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男人的黑眸如深夜平静的海面,大手也维持着先前的动作,牢牢按在她的肩头。他看似没有任何变化,可熟知他的她知道,那黑亮的眸子里正酝酿着骇人的风暴。
她用尽全力才抵住强烈的怯意,没有挪开视线,可双肩处逐渐收紧的手指,让她不自觉地咬住唇瓣。
“你给我再说一遍”
蓦地,他冰冷的话语迎面砸来,携着寒风,冻人刺骨。
她突然间失去勇气,视线移至他绷紧的下颌。明知他此时如火场中的油罐般,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还是深吸一口气,力持镇定地说道:“我说,我们分手吧。”
如今,这段关系让她疲累难堪到极点,让她惶恐,让她害怕,让她终日提心吊胆,让她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都睁着空明的大眼难以入眠,默默提醒自己他的残忍他的坏,默默修补快要松动坍塌的心。一遍遍告诉自己:沈略,认真你就输了。
她不想认真,她也没有认真,可是这场掠心游戏的对手过于强大,无论她如何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依旧如陷入泥淖般,挣扎都觉得无力。他不会知道她是什么感觉。整日被痛苦纠缠着凌迟着,她的尊严,她的道德感,她快要守不住的心终日凄凄惶惶。
寝室里的女生按照年龄排行姐妹,裴晓老大,许依婷老二,她恰恰被排到第三。三,三儿,每听见一次,她的心就不自觉地狠揪一下,却不敢出声反驳。后来还是许依婷讨厌“二”这个序号,严令佟佳佳再喊这些傻傻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