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山的颜色差不多,很不显眼。它的一部分埋在山坡里,就是个洞穴。早先岛上的居民只有毛驴和瘰子,没法大量运东西过来,只好就地取材,因地制宜。”
克洛伊仔细看去,果不其然。
伊安带克洛伊来到他和另外几个艺术家一道租用的画廊。
它就在早先伊安身后那半圆形拱门的里面。克洛伊这才注意到拱门上方是一条粗糙的涂成淡黄色的木,上面歪歪扭扭地刷着几个蓝色的字:伊雅画廊。挨着三角梅的浓密花丛,墙壁的上上下下还挂着几幅大小不一的油画水彩画。那些画里也是满满的蓝天,大海,和错落起伏的白房子。拱门内的青灰地砖上摆着一个半人高的绛红色陶瓷罐, 再往里是画廊的蓝色门框。 画廊的门大敞四开, 里面却空无一人。
画廊并不大,山洞似的圆屋顶,墙壁上挂着更多的跟外面那些相似的画,它们个个拙中藏巧,简约美妙,赏心悦目,却总有些似曾相识, 显然特意为游客而备。但在往里去,却是迥然相异的景象:浓云卷动,天色昏黄诡秘,星月沉沦,苍白的楼房扭曲着肩膀,拥抱成团,一株异常鲜艳的三角梅爬过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框,铁门危立于险崖边际,一步之遥,下面就是波涛汹涌的苍茫大海。
克洛伊不由地站住了。这不再是风和日丽的圣托里尼岛。 它狂暴,凶险,孤独,令人不寒而栗,头晕目眩。它不再是旅游胜地,它成了一只充满野性力量的野兽。 它随时会奔跑,会仰天而鸣, 会抓破人间平安的假象。
“你喜欢吗?” 伊安在她耳边低沉而语。
“非常非常喜欢。”克洛伊轻声道。她的鼻歙里顿时涌进他身体散发着的雄性气味。她几乎不可抑制地想侧过头来,找他,面对他, 迎逢他, 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他的唇。但她没有。她低头, 沉默片刻,缓缓说: “这些当然是你的画。”
“不言自明,不是吗?”
克洛伊听了,佯做若无其事地说:“我要是正确的话,你是不是也没有多少买呢?”
伊安笑了,“你说得一点不错。 不过,买不必多,识货就好。”
克洛伊心潮澎湃。
画廊里很快又出现另外一个年轻男人。他中等个头,身材魁梧结实,一头黑色卷发,鼻梁又高又直, 很象西方古典雕塑里希腊人的面孔。他旋风似地进了画廊,看见伊安,嗨了一声,同时注意到了伊安身边的克洛伊。
伊安跟他招呼了,说:“嘿,活计,我正找你呢。我有个朋友远道而来,这会儿先麻烦你多照料一下画廊吧。”,接着把克洛伊介绍这个叫东尼的人。
东尼爽快地应了,就一屁股蹭到画廊里面的一张木桌前,噼里啪啦地打开电脑,开始忙他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