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携在芳草地中踯躅了一阵,阿妙远远望见乌玄来,轻轻挣脱了子洋的手掌,侧身站在一旁,低头不语。乌玄见她面泛羞色,只朝她似笑非笑地眨了眨言,便又跟子洋海阔天空地闲聊去了。三人一路谈笑风生,漫步至落星涧,醺醺一阵风来,三分抑,三分扬,还有三分不着来处的暗香。众人齐齐深吸了一口气,迎风远望,只见一道清泉淙淙,翻山越岭,穿花绕树地落下高岩,叮叮咚咚地在低矮处汇成一个清明如镜的深潭,飞琼碎玉四溅,竟也不觉鼓噪,反倒隐隐显出静水流深。
阿妙见状笑生双靥,叹道:“如此妙境,尽夺天地造化,想来蓬莱瀛洲也不过如此了。”说着竟忽然放开矜持,朝那繁花碧草中纵情奔去。
乌玄见她身姿曼妙,衣带飘飘,轻蹈曼舞,宛如杨花扶醉,点点动人心魄,不禁由衷而叹,喃喃道:“子洋兄,你真是好福气,有阿妙这样的姑娘相伴,不枉此生了。”
子洋闻言颊上微红,道:“乌兄,如何又来取笑我?”
乌玄道:“并非取笑,实是小的肺腑之言。”说着在一旁了块大石坐下,取出玉壶酒盏,向子洋道:“子洋兄,来来来,所谓醇酒美人,咱们该当畅饮一,方不负了阿妙姑娘的曼舞轻歌。”
子洋道:“如今还只是辰时,咱们便要饮酒了么?”
乌玄道:“暮饮求醉,朝饮遣怀,各有所乐也。”
子洋闻言大笑,接过乌玄手中酒杯,正待一饮而尽,耳畔却忽然传来“啊”地一声惊呼。子洋闻声一惊,急抬眼望去,只见阿妙定身花丛之中,满面惊恐,瞬也不瞬地望着前方。
子洋沿着阿妙的目光凝眸细看,只见那缤纷花丛中一片金黄,两只碧眼,竟赫然横卧着一只体型雄健的金狻猊。子洋见状大骇,正要拔身而起,乌玄却按住了他,笑道:“不妨事的,此兽通灵乖巧,非同野物。”说着向那金狻猊招了招手,叫道:“碧眼儿,朝这里来。”
那金狻猊闻声舔了舔爪上金毛,翻身站起,懒洋洋地朝乌玄走来。
乌玄待它走近,抬手轻拍它头上鬃毛,笑道:“数日未见,你是益发的惫懒,膘肥体壮,只怕成日只有吃睡二字吧。”
那狻猊却不理他,只把鼻子去嗅大石上的酒壶。乌玄见状笑道:“好你个孽畜,便只惦着我这壶仙醪,也罢,今日有好朋友在,便让你开个酒荤。”说着高高举起酒壶,手腕微斜,倾下一条酒柱。那狻猊见了,张开巨口,由得那酒柱直入了咽喉。如此饮得半壶,乌玄正了酒壶,道:“够了够了,再容你牛饮,撒起酒疯来可不好看。”说罢轻拍它肩头二下,那金狻猊会意,乖乖地伏在乌玄身畔,将头靠在乌玄腿上,眯缝了眼睛,露出一脸惬意。
子洋和阿妙看得惊奇不已,子洋道:“想不到乌兄竟能通野兽心意,如此一头巨兽,倒比猫狗还听话些,委实叫人大开眼界。”
乌玄道:“并非我懂得野兽心意,只是此兽与我识于幼时,从此做了个玩伴,年深月久,它自然对我生出些依恋之情罢了。”
阿妙见乌玄与狻猊相互逗弄亲昵,那狻猊温驯得好似只大猫一般,不禁心痒难耐,向乌玄道:“少谷,我也想摸摸你的碧眼儿,可以么?”
乌玄道:“当然可以,只消我跟碧眼儿招呼一声便是了。”说着拍了拍碧眼儿的头,指着阿妙道:“这位阿妙姑娘是我的好朋友,她要与你玩闹,你可不许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