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宛儿见状倒吸了口凉气,惶然道:“狗贼,你要干什么?”
郑仇道:“你不必惊慌,我不会害你。”
唐宛儿道:“你这卑鄙无耻的狗贼,骗我与你公平决斗,自己却忽施暗算,背信弃义,你有什么下流的事做不出来?我还会信你吗?你要么趁现在一刀杀了我,若不然,我将来定将你千刀万剐。”
郑仇道:“若我要害你的,早已任由你在水中溺毙,何须等到此时?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卑鄙无耻,背信弃义,可我只是一个打家劫舍的山贼,既不是什么英雄侠 士,也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只要能救自己的性命,用些下三滥的招数有什么大不了?难道你要杀我,我便应该束手就缚,任你宰割么?唐大小姐,我虽然做贼,但也 只是劫掠些财物,从来不曾伤人害命,你为什么非杀我不可?”
唐宛儿啐了一口,道:“呸,你心甘情愿做鬼王鹰犬,贪生怕死,助纣为虐,单凭这一点便罪该万死。”
郑仇闻言叹了口气,道:“你道我甘愿做那妖魔的奴才么?我落草为寇,图的便是个自由自在,快意恩仇,似我这样的人,狂妄不羁,脑有反骨,岂能甘心为奴?可是那北都鬼王以我老父与山寨上下众兄的性命相胁,郑仇虽是草莽,却也懂得孝道仁义,在上的生我养我,在下的誓死相随,我无以为报,只能不惜一切保全他们的性命,莫说是委身魔道,为人奴仆,便是刀山里滚,油锅里炸,我也认了。”
唐宛儿见他说得真诚,一腔怒火竟莫名其妙地消了三分,道:“你这几句话倒说得颇有担待,既然不愿委屈于人,又不惧一死,难道你就不曾想过放手一搏,击杀了北都鬼王,永绝后患吗?”
郑仇道:“我当然想过,只可惜我的武功太差,仙术道法更是一窍不通,贸然动手,只怕非但伤不了鬼王一根毫毛,还白白饶上了众家兄的性命,以武力强刺鬼王,实乃十死无生的下下之策。”
唐宛儿道:“这么说来,你是要一辈子被鬼王驱使,做他的爪牙了?那你还等什么?拿我到鬼王面前邀功吧,兴许他一时高兴,便会传你些伤人害命,荼毒生灵的法门了。”
郑仇摇了摇头,道:“唐大小姐,你误会我了。我武艺低微,资质平庸,终此一生也难成鬼王敌手。你们就不同了,个个天赋异禀,又得到斗门先师的青睐,传以衣钵。假以时日,你们定能斩杀鬼王,为天下苍生除害。所以我这次来是要放了你,希望你去以后好生修炼筹谋,早日炼成神功,早日诛除此獠。”
郑仇说罢,上前来解唐宛儿身上的牛筋。唐宛儿见状大感愕然,道:“你你当真要放了我?你不怕我一得自由,立马就杀了你么?”
郑仇闻言一笑,运劲拍开她的穴道,立起身来,从怀中取出一柄精光闪耀的匕首,划断了宛儿身上的牛筋,手架在自己颈间,道:“唐大小姐要我的性命又有何难, 只消你发个誓愿,说你将来一定会杀了北都鬼王,解救我爹爹和紫盖峰上的兄,郑仇愿意立即自刎,献上这颗头颅,向唐大小姐谢罪。”
唐宛儿卸去身上的牛筋,翻身站起,顺手抓过靠在一旁的飞烟剑,拔剑出鞘,指着郑仇鼻尖,道:“北都鬼王作恶多端,残害生灵,死有余辜,我必定会杀了他。只不过我是为天下人除害,哪用得着向你立什么誓愿?哼你你如此欺侮本姑娘,我定要亲手杀了你,岂容你自杀?”
郑仇闻言缓缓垂下手臂,道:“唐大小姐心高气傲,既然说过了会除掉北都鬼王,想来必定说到做到,那也不必立什么誓言了,唐姑娘,你现在就可以取了我的性命去,我已心无挂碍,甘愿就死。”郑仇说罢,闭了双目,负手而立。
唐宛儿见他眉头紧锁,露出天生一股倔犟,又想起自己坠落冰池,浑身湿透,衣服紧贴了身,纤毫毕露,定都被这贼子看了去,不禁又羞又气,心中恨他已极,只巴不得一剑两段,登时了了他的性命,然而长剑高举,只千钧一发之时,却又不知怎地,竟然手腕颤抖,怎么也砍不下去。
唐宛儿柳眉微蹙,银牙紧咬,呆立了片刻,将长剑狠狠地凌空虚劈了一记,转过身去,道:“本姑娘今日没心情杀你,你滚吧,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郑仇闻言拱手一礼,道:“多谢姑娘不杀之恩,这条性命既然暂时留下了,便该做些有用的事,唐姑娘,在下方才忽然想到一条计策,兴许可以助你取斗神诀下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