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仪终于坐上时而呼啸着的火车,踏上去镇西的行程。
火车上挤满了拖包带裹的旅客。 从上海车站转战之后,人愈发多起来,一个个象货物似地塞得到处都是。过道之间,车厢连接处也挤满了人,连厕所的门都给堵住了。这么多人紧紧地挤在一处,呼吸就从这个人的鼻孔出来,飘入另一个人的鼻孔,连消散的机会都没有。
音仪挨着车窗坐,望着外面一个个陌生的城镇和空旷广袤的田野从眼前闪过。她仍然沉浸在离别之痛中,对身边旅途的窘困和车外的景色都有些麻木。
进了山之后,葱郁的山岭起伏连绵,一条河流伴着火车走,时急时缓。偶尔, 哪个农家男孩子牵着水牛,慢悠悠地从山间小道走过。一切如此安宁。
等接近镇西时,车上的人才渐渐少起来,人总算可以走动, 透透气了。
忽然车上一阵骚动,人们纷纷翘首往外望。很快,眼前豁然出现一片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数银片似的蔚蓝大海。 一只只渔船停泊在海岸边,白色的海鸥在天空翱翔。
一阵喜悦顷刻涌上音仪心头。看见大海了!奇迹梦幻般的大海!
它如此明媚动人,一望无际,天水一色,美得让人忘记疼痛, 忘记疲劳,忘记身处异乡。它象一只忽然飘来的仙乐,突如其来,摄住了她的身心。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它缓缓展开,涨满视野, 又渐渐滑出视野之外。
再往前走上一段,就到了镇西的火车站。音仪穿过人群,上了学校接新生的巴士,就来到了镇西大学。这是天色已晚,校园里灯火烁烁。
下了巴士,音仪走到临时摆出的桌子前。
“找到了,在这儿。生化班的梁音仪。”桌子后面的一个模样清秀戴着眼镜的男生说。
他刚刚在点名簿上发现了她的名字。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她,脸上露出友好的微笑。
“你是北方来的吧?刚才招生的袁老师刚刚来过,问你到没到,还说你是个高材生。”
这会儿又走过来几个新生。这个男生走到一边跟旁边的人打了声招呼,又走过来,问:“你的行李在哪儿?我送你去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