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上班啦!怎么样,喜欢吗?”音仪问。
她想到和晓东一般大的姐姐音宣。音宣在读大学,而晓东已经走向会了。会好像是个终止梦想的地方,音仪心里有些淡淡酸楚。
“也没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混口饭吃吧。我爸,”他开始犹豫,甚至有些痛苦,他四下扫了一眼车上的人。 其他的人都带着漠不关心的神情望着别处,没有人关注他们。
“我爸的那个老婆也得了癌症,年初就死了。他又娶了一个,一个乡下的,要转城市户口。”他俯下身,声音低得好象只有他自己听得见,“那个家”,他顿了一下,“早就不是我的了。”
音仪一下子就被晓东带从前。时间好象没有流动,至少对晓东来说,旧日的苦痛不但没有被冲淡,反而沉淀得更加浓厚,象在身体里逐渐扩散的癌,一点点渗透到五腑六脏,一直到让人痛得打滚。
音仪脑子乱了起来,刚才的快乐一下子消失了。她无语地望着晓东。
晓东凑近跟她说话时,他温热的呼吸又缓缓飘散在她跟前,麻酥酥的。她忽然觉得他的眼神里不再只有痛苦,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象漫漫荒野里一朵小小的鲜花,在凄风苦雨里不时宜地轻轻摇曳。
“你一点儿也没变。你还跟以前一样。”晓东挺起了身体,冒出一句。
音仪忽地想起晓东在东湖树林里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她躲开了他的目光。
“那晓峰呢?晓峰怎么办呢?”她头也不地问他。
“晓峰早被姨妈接走了。也好。”他又问:“你呢?你还好吗?”
“我挺好的,学习特别忙。一天到晚考不完的试。”
“好好学习吧。以后上个好大学, 有个好前程。 你一定会的。”他说。
这话从晓东嘴里说出来,总有些怪异和伤感。
音仪转脸来,望他一眼。
车摇摇摆摆地停了下来。 音仪瞟了一眼外面,猛然意识到她该下车了。她急忙站起,匆忙和晓东告了别,挤下了车。
车重新启动。音仪望着车窗后俯身朝她摆手的晓东,望着他被车带得愈来愈远。身后是往来匆忙的行人。身后传来卖糖葫芦的人抑扬顿挫的叫卖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