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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山口轻功卓绝,原本瞬间即可从湿儿的视野中消失。他却故意缓缓而行,似乎在等湿儿心转意。湿儿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出神。焦山口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化作一个小黑点。一顿饭的功夫,终于再也看不到了。湿儿心中,隐隐然有怅然若失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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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了一整夜的山,此时,湿儿又困又累又乏,但哈欠连天的她却毫无睡意。一双失神的秀目四处张望。她多希望看到结拜大哥燕某某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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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阵,天空突然飘起雨来。雨越下越大,身前的篝火愈来愈弱渐至熄灭,湿儿的心情也低落至谷底。心想,清明节你偏不下雨。现在我落难,你倒下起雨来。老天你也来欺负我么?既然这样,你就再下大一点吧,将我冲下山去好了。一瞬之间,泪水和雨水相竞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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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突觉头顶的雨停了,而身前仍然下着大雨。湿儿一惊,抬头一看,一把雨伞罩在自己头上。身旁站着一人,正是焦山口。不禁问道:&ldquo;你来作甚?&rdquo;焦山口指着她左侧不远处的一块巨石道:&ldquo;去那块石头下面吧!&rdquo;湿儿转头一看,那块巨石之下正是一个避雨的好所在。刚才自己自暴自弃,压根儿就没想过要避雨。湿儿冷冷地道:&ldquo;不去。&rdquo;焦山口道:&ldquo;你不是想恢复神功后,从我这里夺那本书么?你们中土武林可没几个人有你那时的身手。&rdquo;湿儿略一犹豫,默默起身朝巨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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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山口将淋湿的树枝捡了过来,运起至阳真气,将几根树枝弄干,然后又升起一堆火来。其后,递给湿儿一个包裹。湿儿不接,不解地望着他。焦山口道:&ldquo;里面是衣服和食物。你好好活下去,中的毒总有机会解掉的。&rdquo;说罢,轻轻将包裹置于湿儿身旁,转身冒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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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山口走后,湿儿又怔怔地望着大雨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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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雨水渐渐汇成洪流从山上流下,从湿儿的身前奔下万丈悬崖。它们毫不畏惧,勇往直前,咆哮着,欢呼着,向山下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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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凛冽,大雨滂沱。震耳的雨声中,远远飘来一阵歌声,有人在唱刘雪庵先生的那首《飘零的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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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quo;想当日梢头独占一枝春,嫩绿嫣红何等媚人。不幸攀折惨遭无情手,未随流水转堕风尘。莫怀薄倖惹伤心,落花无任飘零。可怜鸿鱼望断无踪影,向谁呜咽诉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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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辞枝头别恨新,和风和泪舞盈盈。堪叹世人未解侬辛苦,反笑红雨落纷纷。愿逐洪流葬此身,天涯何处是归程?让玉消香逝无踪影,也不求世间予同情!&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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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声如泣如诉,缠绵悱恻。湿儿心头一动,如果我也像山洪一样,奔涌下山,是不是刹那的辉煌之后,就化为了永恒?我这样死了之后,世间可还有&ldquo;东方大侠,天下无敌&rdquo;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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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仿佛要浇灭湿儿对生的最后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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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这里跳下去,只消片刻工夫,摔成肉饼也罢,碎成肉酱也罢,所有的痛楚便都再也感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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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数次都动了念头,要随着洪流一起跃下悬崖去。但每次都及时想起了焦山口的那几句话:&ldquo;你不是想恢复神功后,从我这里夺那本书么?你们中土武林可没几个人有你那时的身手。&rdquo;&ldquo;你好好活下去,中的毒总有机会解掉的。&rdquo;湿儿总算忍住了,没有跳崖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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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不经意间发现,山洪竟然是红色的!不由得浑身打了个激灵。是雨水将山顶的血迹冲刷下来了么?里面混着的是人血么?湿儿清楚地记得,清明节时,魔教并未攻山,山上也没有恶战。难道是在群雄撤退之后,魔教才又大举围剿了华山派?若真是那样,魔教也太可怕了!对群雄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群雄在山上时,他们绝不攻山;群雄一撤退,他们便大举进攻。群雄在明,魔教在暗。正教和魔教的斗争,总是正教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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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金瓶似的小山上的阴谋,的确便是魔教设下的陷阱。结拜大哥和魔教又是什么关系呢?大哥在金瓶似的小山上将青城派灭门,自然和金瓶似的小山上的阴谋脱不了干系。后来,他又在恶人谷客栈下毒残害群雄。这次魔教进攻华山,大哥也恰巧在华山出现。焦山口和魔教应该没什么关系,他只是想毁灭钓鱼岛属于我国领土的证据罢了。不过,也难说得很。就怕魔教和倭寇也窜通勾结,正义道上的人们就更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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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自己现在已变成了一个普通人,再也没有机会和华克大哥,不,和华克之一起去揭开这个谜底了。十三妹,都是你,你害了我不说,也让正义道上的人们惨遭魔教屠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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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容易等到雨过天晴,湿儿却染了风寒,发热头痛,变成了一个鼻涕女孩。她独自在华山上苦候七日七夜,也没有见到大胡子燕某某的踪影。自离去后,焦山口也没有再次现身过。整个华山都空无一人,看来华山派确是遭了不测。湿儿现在自身难保,也没有勇气去山顶查看。焦山口留下的食物也已经吃光,只剩下孤寂凄苦笼罩着她。无奈之下,湿儿决定离开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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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现在该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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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旭日山庄去吗?可是,爹爹和哥哥都在丐帮总舵。还是去丐帮总舵好。可以见到爹爹和哥哥不说,堂兄虽然令人讨厌,但总可以庇护我一下。而且,立山寨就在丐帮总舵附近,立山圣母是解毒的神医,我还可以请她设法替我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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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摸爬着下了山。刚到山脚,只听&ldquo;咴咴&rdquo;一声长嘶,却是寄存的白马跑了过来。白马见到湿儿,就像孩子见到亲人,不停地撒娇。湿儿感动异常,抱着白马亲吻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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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哭之后,湿儿骑上白马向长安城驰去。路上行人稀少,偶有二三人在赶路。湿儿担心途中遇到正色和尚等人,心中不住默祷。小心翼翼地骑了一个多时辰后,迎面传来马蹄声响。湿儿勒住马缰,警惕地朝前观望,一旦发现仇人踪迹便即掉头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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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马远远驰来,马上一个娉婷女子,肚子微凸,正是陆惹儿。湿儿大喜,犹如黑暗中突然见到一丝光亮。心想,老天待我真是不薄。在我走投无路之时,遇到对我最好的徒孙。立即催马迎上前去,兴奋地叫道:&ldquo;乖徒孙,师爷在此!&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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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惹儿也发现了湿儿,随即催马驰来。湿儿见她做咬牙切齿之状,心中顿觉不妙。陆惹儿马鞭一扬,朝湿儿当头劈下。湿儿躲闪不及,被抽个正着。陆惹儿怒骂道:&ldquo;都是你这贱人,逼我嫁给蓝屌丝那穷鬼。看我不抽死你!&rdquo;湿儿怒道:&ldquo;你胆敢欺师灭祖?&rdquo;陆惹儿又抽了湿儿两鞭,然后一脚将她踹落马下。高声喝道:&ldquo;快向我跪拜三次,咱断绝师爷徒孙关系。&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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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华克之当日将湿儿点晕之后,将她装入麻袋,然后和女扮男装的十三妹带着她偷偷赶往长安城。华克之却对分舵子们宣称,湿儿独自出去行侠仗义了。群丐早已习惯了湿儿的独来独往,所以一开始,分舵众人毫不怀疑。几日之后,由于华克之久去不,鲁猪脚等人终于觉出蹊跷,赶紧丐帮总舵去向东方不红报告。洪跃进见华克之逃之夭夭,由帮变成了丐帮的叛徒。孟凡鹏既失靠山,又无群众基础。他自恃有高岸谷这个强硬的靠山,便趁机鼓动丐帮子们造反夺权,将孟凡鹏赶下台去。陆惹儿原本就看不上蓝屌丝,此时趁乱又将蓝屌丝狠揍一顿,离开分舵娘家恒山去。没想到在途中遇到失魂落魄的&ldquo;媒人&rdquo;师爷,陆惹儿胸中的一腔怨气便一股脑儿都撒在湿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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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性格刚烈,哪愿给别人磕头?怒道:&ldquo;你快杀了师爷我吧,你这个欺师灭祖的畜生!&rdquo;陆惹儿也跳下马来,往湿儿双膝连踹,湿儿站立不稳,&ldquo;噗通&rdquo;一声,跪倒在地。陆惹儿随即将湿儿的头按下去,&ldquo;咚、咚、咚&rdquo;,在地上狠狠地撞了三下。&ldquo;从今以后,你跟我再无任何关系。也别让我再碰上你,刀剑可不长眼睛。&rdquo;说完这几句话之后,陆惹儿仍不解恨,又骂道:&ldquo;像你这种毫无利用价值的人,竟然还有脸活在世上?还不速速找块豆腐撞死?&rdquo;骂得自己心情舒畅之后,陆惹儿双手抓起湿儿,将她远远地抛了出去,然后上马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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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儿被摔得晕死过去。等她悠悠醒转,额头奇痛。用小手一摸,额头上一个大大的包。湿儿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掉了下来。此时天色向晚,腹中饥肠辘辘。焦山口给她预留的食物早已吃光,身上又无银两,这次恐怕真的要做叫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