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豫生看得眼馋了,丢下擀面杖伸出两只手让瞧瞧。看了一会,台湾女客说他有一个贤妻良母似的夫人,喜得他赶快缩手。他娶了一个农村老婆,心里一直怕别人瞧不起,一天到晚说自己的老婆如何如何能干,会做事。听见台湾女客如是说,不免喜上眉梢,讲了几遍的话又重复一遍:“大学毕业后下到河南农村,在一所学校教书,我一下看上了一个女的,很好看,不喜欢做声,人老实,我说一定要娶她做我老婆。后来果然被我娶到了手,一生就生了一个儿子。家里的事我从来不用操心。这一辈子就这一件事办对了。”这最后一句话于庆奇剑锋和他一起重复出来,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包括汪豫生的憨厚妻子。 闹得汪豫生满脸通红,两个铜铃般眼睛一鼓一鼓地向外突,“有什么好笑的,有本事你也娶一个来我看看。”
台湾女客一直用眼睛看着齐小娟,这时说:“小姐,你有福像,要不要也来看看手相。齐小娟先不肯,经不住众人说,好玩而己,就伸过来十指纤纤的白玉般的手。台湾女客看了半天,脸上止不住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她对齐小娟说:“小姐,你将来要大红大紫呢,我也说不清楚,从来没看见有这么好的手相。”于是众人都探过头来,想看个究竟。齐小娟缩手,粉脸微微发红,对那一张张伸过来的脸说:“很平常的一双手,有什么值得好看的。”
饺子包好了,下在锅里滚烫的水里,不一会就好了。放上葱花,一个个捞起来,像银元宝似的,味道喷喷香,扑鼻而来,止不住口水直往下咽。咬上一口,有肉心的,有虾心的,有菜心的,鲜美极了,只听得满屋子哧啦哧啦声和碗匙相碰声,不闻一丝人语声。
过了好一会,才听有人喘过一口气来,“妈也,太过瘾了。”
慢慢地,肚子里有了一些东西,话又多起来。大家谈论着国内现在不知该热闹成什么样子了。再过几天,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录像带就到了,到时可以从领事馆借来看,这是留学生中最受欢迎的节目。有人说他那里有《北京人在纽约》的录像带,可以拿来看。
“那带子我看过,和咱们留学生不搭界,隔靴子搔痒,没劲。里面就写了一个留学生大李,为留在美国读了两个学校,最后还被车撞死,让人家出钱给埋了。”
“怎么就没人写一本关于咱们留学生的故事。按理说这留学生中也是人才济济,使文弄墨的一定不少。"
“咱们一天到晚读学位,考这试,考那试,完了还得呆在实验室里,连气都喘不过来,谁还有时间写小说。”
“其实咱们的故事真不少,真值得写,不用编造,就照直写,一定会让人也感动得流泪。国内的人都以为我们这些所谓的天之娇子在国外神气活现地了不得,殊不知我们在这里受的那份洋罪。”
“也有混出头的。”奇剑锋把开会时遇见严含的事讲了一遍。
“有悲有喜,有成功,有失败,就是咱的留学生的真实写照。”
“放心好了,一定会有人写的。”
奇剑锋这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站起来说道:“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于庆拿到了绿卡。”
“祝贺,祝贺。”大家都嚷了起来。
汪豫生说:“这么说,除了齐小娟是‘六四’以后来的,其他人凡是符大赦条件的都申请到了绿卡。看来今天真值得庆贺,来,多吃点饺子。”
台湾女客说:“你们大陆留学生真幸运,八九年‘六四’天安门一闹事,美国这边就给发绿卡,我们台湾人还要苦苦排队等名额。”
“你们也到大街上示威,让美国人再大赦台湾留学生。”于庆打趣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大陆学生闹事,是为民,为自由,是受共产党迫害,应当受到保护。我们台湾人闹事,因为和美国是同一种信仰,算小兄家里的家务事。”台湾女客说。
“我看到一份资料,”教授说,“到现在为止,一共有大慨48,7大陆留学生因受到美国总统行政命令保护而获得六四绿卡。”
“这美国人也真有趣,你是他的朋友,他不照顾你,你是他的对立面,反而开绿灯。”
“这叫打政治牌。”
“你们留下来了,以后有哪些打算呢?”教授颇感兴趣地问。
“我准备告别留学生?a href='/youliang.html' target='_blank'>游椋庋r舻锰邸h缓舐铮家桓黾菔恢凑眨瓤欢问奔涞某鲎獬担闱偎怠o衷谧芩惆境隽送罚僖膊槐卣绽锾嵝牡醯u乜诔蹬缕巢炝恕!庇谇煨剂俗约旱募苹?p />
“毕业后找个工作做,赚点钱,然后美国中国两边跑,哪边好混留哪边。”汪豫生说。
“你呢?”有人问奇剑锋,奇剑锋搔搔首,“还没想好,短期内是不会去的,长期多半是要去的。”
“那你绿卡不是白拿了?”
“也不一定,毕业以后我还想作几年的博士后,有了绿卡在美国就省事不少,用不着每年办延长签证,国探亲也方便些。这样灵活机动性高。”奇剑锋说,“我说了还没想好,也说不定永久地留下来了。”
大部分人都和奇剑锋、汪豫生一样,还不知道将来如何打算,先把学位拿到手再说。也可能留在美国,也可能大陆,到时候再说。
“这么说,绿卡是你们的护身符了,保证你们来去自由。”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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