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望着天上隐隐显出来的星星说:“在中国时常听人讥笑美国现在不行了,经济危机,在走下坡路。可是中国从上到下都处心积虑地将自己的子女送到美国来念书或移民,用脚表露出了自己的心声,对自己的国家不信任。我在想,要是有一天世界其它地方的人都拿着一万美元到中国去投资买房子,中国就有希望了。”
“会有那么一天的。”月琴说。
“可惜我们看不见了。”丁一接着答。
散完步,月琴开车带着那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去了超市。来后月琴说那个女孩其实很单纯,就是生活能力太差,连饭也不会做,买的都是熟冻食品和水果。唉,也不知这些父母怎么放得下心。月琴边说边摇头。
第二天傍晚brian去了女孩家帮她割草,judy也跟去了。割完了草,judy打电话来说他们不来了,留下来吃冷冻食物,看中国电影,听中国歌曲。月琴和丁一面面相觑,到底是年轻人,这么快就交上了朋友。随他们去吧。月琴和丁一简简单单地做了一点晚餐,吃完了月琴就打开电视,看刚上演的一部新电视连续剧。月琴每晚都看不同电视台的电视连续剧,abc,bc,不同的台调来调去,颠来倒去,得心应手。像《revehe good wife》,《law and order》,《the mentalist》,《castle》,《blue blood》,《person of i》,每一部她都能详细地说出里面的故事情节来,深深地浸泡在剧情里,不能自拔。
丁一来到书房,很久没有上中文站了。他又记起了飞机上“紫丁香”发的那封短信。于是打开页悄悄话。“紫丁香”在飞机上发的短信是复自己给她的短信,信简短写道:象牙塔好:知道你要离开一段时间,谢谢告知。我刚调到一个城市工作,近期要去中国公干旅游,见。“象牙塔”是丁一的名。丁一觉得无巧不成书这句话有时有些道理,怎么就遇见她了呢?于是味着和她在黄鹤楼相处时的音容笑貌,觉得煞是有趣。什么时候还是向她挑明了才好。丁一想象着向她挑明时她那一瞬间的神态,一定很有意思。丁一看了诗坛的许多新作,许多诗写得非常优美。这坛子里有些专业写手,才思横溢。
很晚了儿女们才推着割草机家。他们向丁一夫妇讲了许多有趣的事情。judy说:“momy,her big house没有家具,她们两人睡在floor上。”
brian接着说:“judy将人家的割草事情包了下来。一次forty dollars。”
“你不能乱收人家的钱。”月琴对女儿了如指掌,从小让她干点事,她就要allowance。
judy很得意,“this is easy money。why not。i am going to dohis moo my school for homeless people。”丁一笑了,想起了自己在中国将钱送给向雪莹等人。fù_nǚ俩如出一辙,都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虽然方式方法有点问题。有其父,必有其女。
月琴说:“你割草行吗?”她知道这个女儿从小胆子就大,在家一次草还没有割过呢。
“哥哥已经教过我了。小萍说我割得很好。yes, brian?”她乜斜着眼睛看着哥哥,让他证实,有点威胁的意思在里面。她是个见面熟,已经将人家的名字搞清楚了,一定是她硬将割草的事情揽在了身上。
“她割完了,我又割了一遍。”brian如实汇报。
judy不以为意,“没有关系的,割两次我就会了。小萍说我比外面的人可靠,她放心我。她们怕和外面的人打交道。我还可以带她去逛shopping mall。我们已经是好朋友了。”judy的点子一个接一个来。
brian的以前中学同学邀他打冰球,以前都是学校冰球队的。尽管上大学分散了,一到假期大家还是聚在一起过过瘾。上中学时每次他们打球,丁一就会开车送brian,并留下来加入家长啦啦队为他们的球队呐喊助威。这次也不例外,晚上丁一一家除了月琴,都来到sports plus冰上运动馆。judy还邀上了新邻居小萍和他的男朋友。
brian和以前的老熟人见面,小伙子们拥抱握手,互相问好,寒气袭人的场馆空气难掩大家重聚的热情和亲热。brian和其它队员拖着笨重的球衣去了更衣室,丁一则和许多好久未见面的家长们打招呼,大家交换着孩子们的学习和工作情况,一个个山南海北,各奔东西。在交谈的过程中,丁一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冰球队以前的守门员martin前不久在阿富汗阵亡了。这次球赛就是为了纪念他而自发组织的。
brian他们队出来时先绕场滑行一周,然后聚在冰球场地中央围成了一个圈,大家的手互相搭在肩膀上低着头为martin默哀了一会,然后brian手里拿着martin以前穿过的号队服滑到己方球门前,将它挂在了球门上,仿佛亡友还在把门。他们球队以空门开战,看台上丁一和许多家长们眼睛里盈满了泪水,martin的母亲更是哭出声来。模糊的泪水中,丁一依稀看见了那个卷头发的少年雄踞门前,一夫当关,将一枚枚迅疾而来的冰球挡开,或按在手下,然后队友们上前去拍他的头盔表示鼓励和赞赏。有时他周末和brian一起到家里来玩,非常腼腆。中学毕业以后,martin选择了参军,后来上了阿富汗前线。
冰球激烈地进行着,以前的中学生这时都长大成人,大部分人和brian一样刚刚从大学毕业。他们打得流畅如水,配默契,身手灵活。brian还是像以前一样打前锋。他进大学后参加了大学的冰球队,一直没有放弃,毕业时差一点还被选进了职业队。只见他生龙活虎,步伐灵活,忽左忽右,似前却后,原地转了两圈不知何时扁平的冰球已经飞出,等对方明白过来时,球门上的红灯已经亮了,进球。丁一身旁的家长们一片欢腾,都过头来对丁一夸奖道:“still sharp,haha。”儿子确实成熟了,丁一望着场内那个飞奔的矫健身影,心里无限感叹。许多年前丁一第一次领着儿子来到这个溜冰场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那时他还是小不点,丁一原本只是想让他学习溜冰,将来有个业余爱好。不成想报名时旁边的冰球场里欢声雷动,吸引了儿子的眼球,吵着要去学冰球。没有办法,丁一只好给他报名。因为亚洲人种的个子偏小,丁一也没做什么指望,玩玩而已。结果他从一开始的跌跌撞撞里慢慢成长起来,冰球服和冰刀鞋买了又换,换了又买,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像那么事了。后来参加不同年龄段俱乐部比赛,一级级地往上打,深得教练喜爱。虽然身体不是很出众,但是他很聪明灵巧,肯动脑子,特别是非常专注,不服输,一路上来,就成了俱乐部和校队里的支柱。得益于常年累月的打球运动,他的身体非常结实,速度奇快,后来连个子也窜了起来。当然,他的鼻梁断过,胳膊折过,在月琴的抗议声中,在丁一的支持下,他一如既往地飞奔。月琴看过几次冰球比赛,那激烈的撞击和满场的冰杆飞舞,吓得月琴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从此再也不愿意现场观看冰球。但是brian每次抱奖杯时她都精心收好,在家里地下室专门整理了一块地方安放这些奖杯,这是她心中的骄傲和自豪。丁一想着,忆着,他突然明白了儿子身上闯劲的原动力来自于何方。
小萍她们大概是第一次看冰球,不时地大呼小叫,不懂得地方就问judy,让她一一解答。终场时,因为没有守门员,丁一他们队输了一个球。家的路上,小萍对brian崇拜到了极点,她说要给brian画一幅像。
周末到了,brian要离开家去非洲工作,月琴忙前忙后为他收拾东西,眼睛红红的。在别人眼里,brian的独立处事非常优秀,都是别人依赖他。可是在月琴眼里,他永远都是一个长不大的小孩。临走的那几天,她为儿子做了许多好吃的,不时嘱咐儿子一定要当心,没事要多给家里打电话发email。brian像做错了什么事,懂事地点着头,跟在月琴身后形影不离,安慰妈妈不要担心。偏偏judy不懂事,对月琴说:“到非洲is a cool thing to do。 i will do the same thing iure after my graduation from college。”brian狠狠地盯了一眼judy,judy伸了一下舌头不作声了。月琴听了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这天一大早,一家人开车到机场送行。在安检前面,brian和家人一一相拥言别。月琴将儿子的衣服拉好,反复打量,念念不舍地看着儿子背着行李进去通过安检,就像以前每一次送儿子那样。安检完了,brian头招手,向大家挥别,一脸阳光,然后消失在机场人群的人头攒动里。来的路上,judy听着mp3,丁一开着车,月琴则看着窗外的红叶,默然无声。
到家里,电话里有个录音,是老莫从公共电话里打来的,丁一预计这两天他会来电话。电话里老莫说他昨天刚来,想约丁一见个面,自己守着公共电话等音。丁一将电话打去,老莫那沙哑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丁一让他和太太今天晚上一起过来吃个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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