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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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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亮亮便开始给蒋大妈解释:“这个记者团住的时间比计划多了一个星期,主要是电视台和报社要等着给常书记和王市长作专访,所以住宿费就超支了。另外,由于他们采访报道的项目太多,市里还送他们到敦煌考察了一下,也增加了接待费用。”

这些事其实不用钱亮亮说蒋大妈也知道。那家电视台和报社不愧为全国性的新闻媒体,信用卓著,后来他们给常书记和王市长都作了专访,电视台放在黄金时段播出,报纸放在头版登载,书记、市长先后在国家级的电视和报纸上亮相,介绍金州市拥有的地理、资源、人才、旅游优势,畅谈金州市改革开放经济建设的成果,描绘金州市人民美好幸福的未来,对金州市领导来说,是史无前例的大响动。常书记、王市长大为兴奋,狠狠地表扬了刮刀和宣传部,决定给他们发奖金。张处长还算有良心,及时地汇报了钱亮亮在其中发挥的不可替代的作用,结果奖金扩大到金龙宾馆,每人一百块,人人有份,皆大欢喜。张处长专门告诉钱亮亮,当时常书记还对王市长得意地说:“你看看,钱处长干得不错吧?”言外之意是我选的人就是比你选的人强。王市长也正处在国家级媒体亮相后的亢奋中,没有计较书记放p崩沙子,连连点头说:“钱处长是不错,是不错。”

钱亮亮提到这些事儿,蒋大妈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叹了一口气说:“今后还是得抠紧点,超得太多人代会就不好过关了。”然后拔了笔赌气似的哗哗啦啦在核销报告上签了字。

他一签字就万事大吉了,财政局就得如实报销,把钱打到金龙宾馆的账上去。办妥了这件事,钱亮亮却高兴不起来,他算的那笔账还沉甸甸地压在他心里,让他开心不起来。

夏天到了,金龙宾馆果木姹紫嫣红,花草争奇斗艳,进入了景色绝佳的季节。不但花草树木爆发出了勃勃生机,就连人也变得多姿多彩了。天气刚刚转热,金龙宾馆的女人们就迫不及待地换上了轻薄娇艳的夏装,服务员们穿上了齐膝的粉红短裙,贴身短袖衬衫,管理人员更是像比赛一样穿戴得花枝招展。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女人白净的腿子和胳膊,真让人有些眼花缭乱。钱亮亮过去在秘书处工作,秘书处里没有女秘书,一堆大男人看别人跟看自己没啥不同,也没有任何需要忌讳的事儿。如今在这种环境里整天跟女人打交道,真有些不适应,开会、谈事,甚至走路经常不知道眼睛该朝哪看。而那些女人因为周围大都是女人,相互之间也不太避讳,有时候也会忽略了钱亮亮这个异性的存在,偶尔也难免有些尴尬的事情遇上。

那天钱亮亮到外头办事儿,回来之后直接回办公室,门没有关,一进门正碰上齐红跟郭文英两个人半l着试穿对方的衣服,钱亮亮进来把她俩吓了一跳,同时蹿进了卫生间,活像两只看见猫的耗子。钱亮亮也吓了一跳,转身跳到了门外头,活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钱亮亮稳了稳心神,站在门口等她们穿好衣服再进去,等的时候就在想,跟齐红两个人一间办公室实在有诸多不便,多多少少有些孤男寡女共居一室的意思,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长期那么呆在一间办公室里,没毛病也得呆出毛病来。想到这儿就又琢磨能在哪里再腾一间房子,或者自己搬出来,或者让齐红搬出来。宾馆的房子倒不少,腾一间办公室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可是要让宾馆腾房子,就得通过黄金叶。

黄金叶是宾馆总经理,独自占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写字台、沙发、地毯、茶几样样俱全。跟黄金叶相比,钱亮亮的办公室就寒酸得太多了,而且是跟齐红共享。有时候钱亮亮也想不通,为什么李百威干了那么长时间就不知道给自己弄一间像样点的办公室,起码不跟齐红挤在一起。来到黄金叶的办公室,隔着门就听到她在办公室里吵架:“你给我好好听着,你想搬到前面办公,只要我在你就别想,爱干不干,你又不是给我干……”

钱亮亮敲敲门,黄金叶在里面吼了一声:“进来!”

钱亮亮推门进去,屋里只有黄金叶一个人,原来她是用电话骂人呢,见到钱亮亮她就对了话筒说:“我没时间跟你啰唆,钱处长来了,你有本事就过来当面跟他说。”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钱亮亮问她:“谁呀?”

“还能有谁,窝头呗,真是给个脸就上鼻梁,你猜猜他要干什么?他要我在前面办公区给他安排一间办公室。这种事情哪能答应?哪有一个班组长在宾馆大厅占一间办公室的?

你说这件事情能不能办?“

钱亮亮说:“他怎么突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了?没给我说过,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黄金叶说:“什么意思也没有,就是想过过坐办公室的瘾。钱处长你想想,哪有一个班组长还专门安排一间办公室的?”黄金叶这么说是有意贬损窝头,如果按照级别考核,餐饮部经理虽然不是干部,可终究也管了几个班组,放在工厂里起码也是个工段长。

“噢,钱处长你有事吗?”黄金叶问道。

钱亮亮苦笑着说:“没啥事儿,进不去屋了。”

黄金叶说:“没带钥匙?齐红呢?我打电话叫她回来。”

钱亮亮说:“就是因为齐红在屋里呢,我才进不去屋了。”

黄金叶是个聪明人,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咯咯笑了起来:“她干吗?换衣服呢?”

钱亮亮说:“她跟郭文英在里头不知道干吗。”

黄金叶说:“肯定是试衣服呢,刚才郭文英买了件套裙,样子挺好,还让我试,我说我个头高肯定穿不上就没试,想不到她拿到齐红那显摆去了。”

钱亮亮说:“说到这儿我倒想起来了,咱们宾馆还有没有可以当办公室用的房子?”

黄金叶怔怔地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钱处长,你的意思是……”

钱亮亮想,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不如干脆挑明了说,就让她去办,好赖自己也是她领导,这件事情并不是求她,而是吩咐她,便说:“是这样,接待处的办公室实在不太方便,你看看如果宾馆还能腾出房子来,重新安排一下。”

黄金叶立刻非常痛快地说:“这么大的宾馆哪能没房子,你是想自己搬出来,还是让齐红搬出来?”

钱亮亮想,自己不能离开原来的办公室,接待处的房间号码还有电话都是大家知道的,领导找他也习惯到那个房间找,如果换个房间就得一个个告诉人家,说不定领导们还会有什么说法想法。于是对黄金叶说:“这样吧,还是给齐红另外找个办公的地方,她方便,我也方便。”

黄金叶提醒他:“房子倒是有,你看是不是事先跟齐红谈谈?”

钱亮亮说:“谈谈倒是应该谈的,你先安排房子吧,我回头跟她谈谈。”

两人正说着,就见窝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钱亮亮也在就说:“正好钱处长也在,你给评评这个理,我们餐饮部开展对外营业,需不需要设个办公室?如果说我们不需要,那为什么客房部郭文英就能占一间办公室?看人下菜碟是不是?今天你黄总要是不说出个道理来,这间办公室我还就要定了。”

黄金叶气得粉面煞白,对窝头说:“你们搞对外营业场地我已经给了,窗口也开了,还要办公室干吗?谁坐,你来坐吗?谁听说过餐饮部经理坐在办公室里办公的?郭文英是郭文英,你是你,工作性质不同,人家除了客房管理还要承担接待上的好多事儿,你别老跟人家攀比。”

窝头说:“好好好,你们都有接待工作,就我没有是不?我问你,客人住进来吃风拉p吗?餐饮部的工作算不算接待?”

黄金叶说:“餐饮部当然也是接待工作的一部分,可是工作也有性质不同,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的?”

窝头反问:“那郭文英有什么工作需要坐在办公室里处理的?她不就是个客房领班吗?”

钱亮亮在一旁听得明白,窝头倒不是非得要个办公室,他是在跟郭文英攀比,好像郭文英有个办公室他没有就低了人家一头似的。黄金叶却还在跟他计较:“房子不是没有,就是不能给你,给了你你整天坐在办公室里,餐厅的事情扔给谁?”

钱亮亮知道,黄金叶的做法不无道理,郭文英虽然是客房部经理,同时也相当于黄金叶的行政助理,许多客人有什么问题了,也直接找郭文英,所以给郭文英安排一间办公室也不是什么非分的事儿。窝头如果确实需要办公的话,他在餐饮部也有一间小办公室,现在的问题是他要搬到前面办公区来办公,好像这样才能把他显出来。这是黄金叶绝对不会同意的,表面的理由是作为餐饮部经理没必要在前面办公区再设一间办公室,真正的原因是黄金叶不愿意让他出头露面。在这个问题上双方的立场差距太大,就跟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谈克什米尔归属、巴勒斯坦人跟以色列人争耶路撒冷一样,永远谈不拢也永远不会有结果。

“对了,”钱亮亮打断了他们的争吵,对黄金叶说:“干脆就让齐红也搬到郭文英那间办公室去,两个女同志有啥事也方便。”

黄金叶马上赞成:“可以,没问题,我马上就办。”然后突然又冒出来一句:“刚好沃经理也要办公室,钱处长,你就让沃经理在你那儿委屈一下怎么样?”

钱亮亮一怔,心想我好容易把齐红打发了正可以一个人清静清静,你倒会转移矛盾,又要把窝头给我塞进来,可是当着窝头的面又不好拒绝,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提议,忽然看到黄金叶脸上坏坏的笑意,心里顿时恍然,她这是恶心窝头,给窝头下老鼠药呢。果然,窝头跳了起来怪声怪气地说:“人家钱处长好赖也是个处长,比你高两个级别,又是你的顶头上司,你凭啥让人家跟别人挤一间办公室你自己一个人霸一间?干脆我搬到你的办公室来,专门给你扫地倒茶当贴身服务员,保证比你家大刘表现好,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你让我咋干我就咋干。”

他这双关语黄金叶哪能听不懂,顿时变了脸骂道:“滚滚滚,臭流氓,快去干活去,看见你赖蛤蟆都不恶心了。”

窝头让黄金叶这样半真半假骂惯了,倒也不生气,转过脸问钱亮亮:“钱处长,黄大总管骂我臭流氓,你说我流氓了吗?”

钱亮亮实在搞不懂他们这种狗脸关系,一会怒目相向争执不休,一会嬉笑怒骂半真半假,便说:“你不留下来就不忙,留下来就忙,行了,别闹腾了,如果你真的需要一间办公室,用不着你说宾馆就会安排,像现在,即便马上给你一间办公室,你说实话,你能在办公室坐得住吗?餐饮那边事情那么多,你不在那边顶着不都乱套了。”

窝头是个善于装疯卖傻的聪明人,他很能听得出来钱亮亮表面上是说他,其实是肯定他在餐饮部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肯定他在餐饮部的工作,马上掉头就走,走到门口才回头对黄金叶说:“我现在才明白了,你为什么永远当不上处长,人家钱处长为什么能当处长。”说完灵活地扭动着胖身躯走了。

黄金叶让窝头的话说得直眨巴眼睛,然后苦笑着问钱亮亮:“钱处长,窝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想当处长了?倒是他,整天想着的就是到前头来当宾馆副总经理,哼,只要常书记在,他永远别想。”

钱亮亮问她:“常书记会管窝头当不当宾馆副总经理这种事吗?”

黄金叶也察觉自己的话说得有点溜嘴,马上说:“这是我猜想的,常书记对他的印象不好。”

钱亮亮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把握不准常书记对窝头的印象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好,也把握不准黄金叶这话是真是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如果黄金叶到处散布常书记对窝头印象不好,不管是真是假,一般人都不会动提拔窝头的念头。

钱亮亮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郭文英已经走了,齐红也恢复了正常的打扮,乖乖地坐在办公桌前装模作样地办公,见到钱亮亮进来,不好意思地说:“刚才郭文英非得让我试试她新买的裙子,没想到钱处长……”

钱亮亮便借机对她直言不讳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齐红怔了怔,然后说:“行啊,领导怎么安排我怎么服从。”

钱亮亮说:“你别有啥想法,你还是接待处的人,人事关系、工作任务都没有任何变化,就是办公的地方变一变,”说到这儿故作轻松地说,“省得你们女同志办点私事不方便,也省得我老得站在门口给你们看大门,每次回办公室还得先敲门。”

齐红问:“钱处长,这是你的想法还是黄金叶提出来的?”

钱亮亮说:“当然是我的想法了,黄金叶管得着我吗?”

齐红点点头,马上开始收拾她的东西,钱亮亮发现她的眼睛湿漉漉的,眼泪就像清晨挂在枝叶上的露珠,稍一碰撞就会滚落下来。钱亮亮忽然开始怀疑自己这个决定是不是正确,也许,这样做对齐红来说挺伤自尊,甚至会伤害他跟齐红的关系。一刹那间,钱亮亮有些想改变主意,可是他忍住了,假装没有察觉齐红情绪的变化。第二天一早,钱亮亮来到办公室的时候,齐红已经搬走了,办公室宽敞了许多,打扫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把钥匙,是齐红的。他拿起钥匙来到齐红和郭文英合用的办公室,齐红正跟郭文英打扫房间,钱亮亮对齐红说:“你把钥匙交了干吗?我不在有什么事情你怎么进门?那是办公室,又不是我家,钥匙你还得留着。”

齐红接过钥匙,神情顿时舒爽了许多。

从齐红跟郭文英的办公室出来,钱亮亮长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总算平平稳稳办了。

这时候前台的张晓云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差点跟钱亮亮撞了个满怀。钱亮亮问:“什么事,这么慌张?”

张晓云说:“常书记来了,叫你过去,打你办公室电话没人,黄总让我叫你。”

钱亮亮说:“我还以为着火了呢,不就是领导找我吗?哪天领导不找我?别那么紧张。”说归说,常书记找他他还是不敢怠慢,急匆匆地来到了一号楼。

常书记照例在一六八房间守着电视机,黄金叶在一旁陪聊。为了避嫌,一六八房间的门敞开着,所以两人说话的声音不能大,声音大了外头就听见了。避嫌归避嫌,该谨慎还得谨慎。

“钱处长来了大半年了,感觉怎么样?”常书记问这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黄金叶有时候非常想知道常书记这张没表情的脸是天生神经系统退化,还是后天磨练出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功夫。

“还可以吧。”黄金叶的回答模棱两可,想了想她又加了一句:“常书记亲自提拔上来的人还能有错吗!”按照她跟常书记的关系,黄金叶跟常书记说话可以更体己一些,或者说更透彻一些。可是,黄金叶是个聪明女人,她知道关系是可以变化的,尽管她跟常书记的关系曾经达到过灵r交融的程度,可是那终究是多年前的事儿了。那时候她还是金龙宾馆的客房部领班,常书记是市经发委主任。改革开放的初期,经发委接待的客人最多,常书记作为经发委主任到金龙宾馆来的次数也最多。那时候黄金叶风华正茂犹如瓜地里成熟的瓜,果园里成熟的果,熟了却还呆在地里挂在树上没有找到合适的买家。常书记也是正当年,浑身上下都鼓胀着跟改革开发大好形势极为合拍的勃勃生机,活像春天里欢蹦乱跳的儿马。你来我往接触多了,不知不觉他们就进入了那种比朋友近,又没有情人实质的微妙状态。常书记已经成家并且有了一个女儿,离婚再婚对于常书记那样的男人无异于一场灾难。于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像韧性十足的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一次在接待省经贸委考察团的时候,常书记陪同他们到乡里吃羊羔r回来晚了,就住在金龙宾馆的接待组没有回家。那天晚上刚好黄金叶值夜班,见常书记没有回家,她也闲着没事,就过来跟他聊天,聊着聊着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那种世界上每天都要发生无数次的既美妙又丑陋的事情。

那种事情一旦发生就像溃堤的洪水,想拦也拦不住。尽管他们小心翼翼绞尽脑汁地企图遮住别人的眼睛,可是人们看问题并不仅仅凭眼睛,还有大脑和判断,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句老话在他们身上再一次得到验证。省经贸委考察团团长老田是常书记的校友,比他年龄大,跟常书记和他的妻子都非常熟悉。考察团回省城的时候,常书记到火车站送他们。

别人都上了火车之后,老田把他拉到一旁严肃认真地说:“常主任(那时候常书记的官称还是主任),你要把我当老哥哥,就听我一句话,马上跟那个黄金叶断了,你还会有一个锦绣前程,不断,身败名裂妻离子散就是眼前的事儿。”

省经贸委主任老田这推心置腹的话像千斤重锤砸到了常书记的脑袋顶上,他懵了,傻了,昏了,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事儿,竟然由这位老学长以如此肯定的口气当面戳穿,他就像一个被捅漏了的气球,几乎站立不住。

“想想吧,有什么事给我来电话。”这是老田分手时留下的最后一句话。看着呼啸而去的火车,常书记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失魂落魄。

田主任回去后的第三天,常书记给他去了电话,要求田主任帮他安排一次出长差的机会,田主任立刻答应了。又过了一个星期,常书记就打点行装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学习期间他没有跟黄金叶通过一次电话写过一封信,黄金叶给他去过信,他看也不看就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半年以后回到金州市的时候,黄金叶见他的头一面心就凉了,他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陌生人。黄金叶马上就明白,他们的关系彻底结束了。黄金叶非常伤心,也曾经深深地憎恨过他一段时间,可是,黄金叶不是个缺乏理性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只能认了,女人遇到这种事儿,闹腾起来真正吃亏倒霉的还是女人自己。

再后来,常书记前程似锦一路顺风,老田由经贸委主任变成副省长的同时,他成了常副书记,老田升任省长的时候,他成了常市长、常书记。黄金叶就是在他当市长后被提拔为金龙宾馆总经理的,正科级待遇。对黄金叶而言,这是破格提拔,这让黄金叶彻底恢复了平衡和自信,她相信,今后自己如果真的遇到什么问题,找到他他一定会尽力而为提供帮助,当然,前提是不能损害他的正面形象,更不能危害到他的政治利益。迄今为止,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提过任何要求,她知道感情的负债对于债权人来说,跟银行存款相似,提一次就会少一笔,款提完存折就成了废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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