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弥格和徐致远互相抱了个拳,他用带着西洋口音的官话跟徐致远打招呼道,“徐大人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久仰久仰,哈哈哈。”
徐致远心下倒很诧异,这西洋番人怕是在大明官场浸yín日久,套话比自己说得都溜,连忙回应道:“卜大人,到了濠镜澳还得仰仗卜大人关照,大人您家乡在欧罗巴哪一国呢?”
“我来自波兰立陶宛联邦,距离大明实在遥远,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国家。”卜弥格至今还未见到一个知道他祖国的中国人。
“卜大人,您的家乡我倒听人提起过,瑞典人和罗斯人可不是好邻居,哈哈哈。”徐致远想起荷兰人保罗告诉他的一些传闻。
卜弥格眼前一亮“是啊,不过都是跳梁小丑,我国家兵强马壮,他们终将引颈就戮。”卜弥格对波兰立陶宛联邦还是很有信心的,此时也正是联邦的强盛期,周边国家被他摁着打,难怪卜弥格有这样的自信,不过提起罗斯,徐致远真想告诉他,后世他的祖国真的会被罗斯人吊起来打。
从朝堂上退下来后,卜弥格带来了他的搭档陈安德,三人骑马从南宁回到雷州,再从雷州走水路去澳门。
三人中倒没有一人是闷葫芦,一路上没过多长时间众人便熟络了起来,徐致远难得高兴,给二人倒了一杯葡萄酒,卜弥格尝了一口。
“好酒啊,欧洲也不见得能喝得上这么好的葡萄酒,酒体清澈,没有酸味,我看澳洲一定有西洋人,中国人不喝葡萄酒的。”卜弥格环顾了一下船长室的陈设,这明显不是中国风的产物。
“卜大人果然高见,我澳洲靠近南洋,南洋有不少荷兰人和葡萄牙人,我邦中人民习俗受他们影响颇大。”徐致远抱了个拳。
“哦,那澳洲有主的子民吗?”卜弥格好奇了起来,传播教义正是他们耶稣会的宗旨。
徐致远摸了摸下巴,虽然现在委员会还没有制定有关宗教的政策,但是无法否认基督教在悉尼还是有很大群体的,归附的荷兰人、德意志佣兵不算,委员会内部也有十来个教徒,对宗教方面中国人也不太感冒,估计还是沿用原来法律的居多,考虑到耶稣会的影响,也应多亲近才是。
“我们国中当然有很多主的子民,卜大人有空可以去澳洲走一走,另外我澳洲还有很多土著需要开化,不知道大人可有兴趣,卜大人去澳洲时可得多带些欧洲数学家、天文学家、画家、钟表匠哈。”徐致远见缝插针地找卜弥格要人。
卜弥格噗嗤一笑,“徐大人,看皮需看骨啊,你到底是个中国人,老夫刚刚走眼了,哈哈哈,这个完全没问题。”耶稣会和巴黎方外会不一样,耶稣会通常对中国礼仪和文化抱有亲近包容的态度,历史上也比较亲近中国政府,所以对中国人这种“务实”的宗教态度可谓是相当了解,所以徐致远一提出这些要求,卜弥格就笑了。
就在两人聊到兴头上的时候,陈安德敲了敲门。“两位大人,濠镜澳快到了,巡检的税务官正在附近游弋。”
“哼,葡萄牙人真会钻空子,以前我大明巡检司还在的时候,抽税的事还能轮得到他们?”卜弥格一脸愤怒,徐致远倒是无所谓的,不过这卜老头真够意思。徐致远连忙安慰老头,“卜大人,算了算了,咱们船上也没多少货,抽就抽吧,有赚回来的时候。”
卜弥格还是一脸不开心,“徐大人,这事我去交涉,费苏沙总督总得给耶稣会点面子,走吧。”
税务官带着卫兵在船上水手的帮助下登上了甲板,他环顾四周,水手们清一色白色水手服,还配备了火铳,又看了看桅杆上的波浪日月旗,看来不是一般的海商,等徐致远出来后连忙打招呼,“这位大人午安,我是濠镜澳的税务官,请问你们来自哪里呢?”
“我们是大明的官船!快去和总督通报。”徐致远本以为报上大明名号就行了,没想到税务官一脸轻蔑。卜弥格一看这场景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他为明王朝兢兢业业侍奉几十年,可不是这么个小官就能侮辱的。
“你打算把耶稣会的高级修士就这么扔在海上吗?先生,我需要好好和费苏沙谈一谈。”卜弥格说一口纯正的葡语,税务官不知道他的身份,不过一听说是耶稣会的人,立马摆正了态度,回总督府通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