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黑木耳?楊後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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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雙兒和儀琳,站在瞬間移動捲軸的光芒中。前方的空間,正在俯視、仰
視、近鏡、遠鏡地播放遊戲下一個場景的地貌片段:一朵像座山般巨大,出於我
惡趣味而設計的黑木耳。
雙兒圓睜杏眼:「好黑好大的黑木耳哦﹗」
儀琳亦發表出家人的獨特感想:「跟素菜裡的黑木耳,一模一樣。」
我真忍俊不禁,妳們兩個都不知道,在很多年以後,『黑木耳』於網路上代
表甚麼意思啊……
不過身為處子的她倆,肯定跟黑木耳無緣,而是櫻色嬌嫩的粉木耳吧……不
曉得何時有機會看看、摸摸雙兒、儀琳的處女地呢?
妄想之間,瞬移光芒消散,我們三個已腳踏實地,置身黑木耳,不,『日月
神教』總壇『黑木崖』之上。在遊戲裡轉換時空就是方便,不用像《笑傲江湖》
原著,連坐四次竹簍,被絞盤絞上山的工夫都省掉了。
抵達黑木崖崖頂,我二話不說,手摸空氣,立時調出選單,按下『登出』﹗
我是等級的新手;雙兒略會輕功、點穴;儀琳懂恆山派劍法,姑且算她倆
是等級2好了,一隊只應該在新手村附近打打低等小怪的隊伍,一來就直搗大魔
王的城堡?有沒有搞錯?走為上著﹗就立刻『逆穿越』現實世界,讓小尼姑儀
琳,一同跟雙兒看a片,學打槍……
系統文字浮現:『強制任務尚未完成,玩家無法登出。』
甚麼?強制任務?未完成不準登出?我何時有這種霸道設計啦?這電腦、這
遊戲,自從那晚被雷劈過後,當真一直在暴走﹗
唉,只得先查看『強制任務』的內容:『玩家在黑木崖,找到???。』
尋人任務?『???』是個新出場的金庸角色?莫非就是儀琳想我救出的恆
山派同門?
「相公?」雙兒不解地看著我在手摸空氣。對,她和儀琳可看不見選單和系
統文字。
既然無法登出,只能硬著頭皮上了﹗我在遊戲裡第一個面對的敵人是鰲拜;
第二個則是田伯光,以強弱而論,循序漸進,系統算安排得蠻理的。想來這個
尋人任務,應該不會困難到要送命吧?
我打起精神,招手領頭:「雙兒、儀琳,走吧﹗我們去找恆山派被俘虜的朋
友。」
儀琳滿臉感激:「儀琳先代本派尊長、同門,答謝加藤師兄仗義出手。」
她竟記住我在田伯光面前,胡謅的姓名加藤鷹……但本人在遊戲裡,早闖出
更響亮的名號:「儀琳,那名字我是亂改來嚇唬田伯光的。還有,我亦非華山派
中人,對妳只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雙兒自豪地介紹:「相公本姓都,名敏俊,就是日前手刃奸臣鰲拜的大英雄
,少林寺第十九銅人﹗」
儀琳難掩驚喜:「師兄……都大哥竟就是那位不得了的人物﹗佛祖真庇佑我
恆山派﹗」
亮出殺鰲拜這光環,應該大減儀琳剛才見我跟田伯光比賽被打手槍、指插丁
敏君破處的不良印象吧……
儀琳與我、雙兒並肩在黑石山路上前進,恍然道:「我本奇怪,華山派的師
兄、師姐,我都見過幾面,卻沒遇過有一位姓加藤的。」
咦,儀琳已會過華山派中人?這又跟原作不同了,我好奇問:「那你識得令
狐沖?」
戴著灰色女尼帽子的儀琳搖頭:「令狐沖?華山派沒有姓令狐的子。」
我雖代替韋小寶殺死鰲拜、納了雙兒,可韋小寶在這遊戲裡還是存在的。但
看來世上卻沒有令狐沖,所以方由我救出儀琳?
我續問:「那岳不群的首徒是誰?」
儀琳一副理所當然:「是勞得諾大師兄。勞師兄年紀雖大,但和藹可親,不
會擺大師哥的架子。因為他養了兩隻大馬猴,華山派的師兄姐,都笑稱他做『大
猴兒』。」
既從沒有令狐沖,那由本來排第二的勞得諾頂上當大師兄,也沒甚麼;但養
著兩隻大馬猴,叫『大猴兒』?原著可是勞得諾自廢武功,在任盈盈安排下,跟
兩隻大馬猴鎖在一起呀……
我再問儀琳:「那勞得諾有沒一個叫陸大有的師?」
儀琳再次搖首,好奇反問:「都大哥,你說的令狐沖、陸大有是誰?」
「沒甚麼,是我記錯了。」我匆匆掩飾過去。不單令狐沖,連『六猴兒』陸
大有亦不存在,勞得諾是沒可能殺他了。那勞得諾還會是左冷禪派到華山派的臥
底嗎?難道他在這遊戲裡,會是個好人不成?
這《笑傲江湖》的部份,怎麼有此微妙變化?若遊戲內容,跟原作劇情,有
太多差異,那我再熟,做任務時都沒有優勢……
這遊戲的世界觀究竟是怎樣的?有《鹿鼎記》的清朝康熙;《笑傲》的恆山
派儀琳,跟《倚天》的峨嵋派丁敏君並存;而儀琳知道有鰲拜被殺這事……即
是金庸十四天書大雜薈?
單只想想,頭都痛了。還是別多想,先把這尋人任務過關,其他的以後再說。
話說我只得等級就行走江湖,真是毫無安全感。我都連過鰲拜、田伯光兩關了,
經驗值還不夠升級?
一邊前行,一邊再調出選單,查看自己的能力表……咦?『轉職』兩個字,
在閃閃發光﹗我等級就可以轉職啊?
我正待查看有何職可轉,雙兒忽然在後面叫停我:「相公……」
過頭去,方發現本跟我並排而行的雙兒、儀琳,不知何解已墮後數步。儀
琳神色怪怪的;雙兒亦有點不自然:「相公,你先走一步,我和儀琳姐姐……隨
後跟上。」
我奇道:「為何?這裡是魔教巢穴,分開行事太不智了。」
儀琳微紅了面;雙兒亦搓著小手:「我們……有事……要辦。」
我朝個子小的丫頭,附耳過去:「秘密?妳小聲說給相公聽聽。」
雙兒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低聲講完:「我和儀琳姐姐都……內急……想
要……小解。」
喔﹗原來是上廁所。這裡荒山野嶺,可沒茅廁,那豈不要就地解決……嘩﹗
av的野外撒尿?
我盡量裝出一本正經:「那相公在附近給妳們把風。」
「不、不用了……相公你別跟過來。」雙兒尷尬之極,轉身手拉儀琳就走。
果然連古代女子,都喜歡一起上廁所的。嗯,據原著,雙兒十三、四歲;儀琳十
六、七歲,看來她倆能結成朋友呢。
唔……這裡是魔教重地,若被巡邏的嘍囉發現,有兩個小美人在小便,一定
會當場施暴﹗我當然要暗中跟過去,一眼關七,好好看著她倆撒尿才對呀……
系統文字突然浮在我面前,擋住去路:『玩家確定要轉職嗎?』
剛才我誤觸指令了嗎?我在趕時間去偷窺呀﹗快快隨便轉了就行啦
匆匆按下確定,輕快音樂立刻響起:『恭喜玩家﹗成功轉職成『yín賊』了﹗』
喂﹗這有甚麼好恭喜的?一時大意,我竟轉職成yín賊?咦,慢著,rpg遊
戲裡的每種職業,都各有特殊技能……這yín賊的特技,會是甚麼?
『yín賊?基礎技能?甲:『竊玉偷香』。短時間內,徹底隱藏蹤跡。』
這即是其他遊戲,遊俠、獵人甚麼的『潛行』技能之類吧。且慢,『短
時間內,徹底隱藏蹤跡。』?那豈不是我偷窺……不,保護雙兒、儀琳小解
的一大神技?
『玩家發動『竊玉偷香』﹗』嘩,身體逐漸變成半透明……全透明了﹗
我連忙拔足,追上正手牽手走向一堆草叢的雙兒及儀琳。一矮一高的背影,
嬌小的雙兒,頭頂雙髻,因上衫被田伯光割爛,正穿著黑色的鰲拜寶衣,露出兩
條帶點嬰兒肥的可愛藕臂;儀琳則戴著灰帽,身穿同色緇衣,腰背婀娜,掩不住
窈窕娉婷之態。
她倆步入草叢,左右環盼,確認四野無人。哈,雙兒明明有看過來的,卻當
真瞧不見已隱身的我。她們相隔數尺,先後蹲下來,是要脫褲子啦……
可惡﹗這堆草怎麼生得又高又長?雙兒、儀琳沉身後,正好被擋住背影,甚
麼都看不見﹗明明只差一點點,我就可以窺見小丫頭和小尼姑的素股……
沒關係,我都隱形了,就悄悄地繞過去,正看xiǎo_xué、背看翹臀﹗這山路好狹
窄,踏足要小心一點……見鬼,要怎麼小心腳下?我俯望下去,都看不見自己雙
腳,它們都隱形啦﹗
哇﹗腳下一個踏空,我便從山路邊緣,失足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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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從黑木崖崖頂,直墮到底,必成肉醬﹗可我在山坡上接連打滾,卻大命地
只摔落了一兩、丈,跌到某個地方
聞到一陣花香,胸襟為之一爽。我爬起來,置身一個極精緻的小花園中。紅
梅綠竹,青松翠柏,佈置得極具匠心,池塘中數對鴛鴦悠遊其間,池旁有四隻白
鶴。
這是黑木崖上的哪個地方?莫非是……東方不敗居住,那個與世隔絕的花
園?
我都忘記問儀琳,如今日月神教的教,仍是東方不敗?抑或任我行已經復
位?但不管我撞上的是哪一個,真的左右都是個死……
誰當教也好,求神拜佛,此間無人,讓我尋找出路,跟雙兒她倆會。繞
過一堆假山,一個大花圃中,盡是深紅和粉紅的玫瑰,爭芳競艷,嬌麗無儔。前
方不遠處,有一間精雅的小舍,舍外擺著石桌石椅,坐著一個頭上有『???』
系統文字的身影。
失足至此,反被我找到『???』了﹗可這究竟是誰?
隱身狀態仍維持著,我躡手躡腳,放眼遙望石桌上放著一琴、一簫;獨
坐的背影,一身白衣,是女子的身段。吁,運氣真好,那既不是人妖東方不敗,
也不是任我行。那她是……
聖姑任盈盈﹗琴簫俱精的姑娘,黑木崖上,捨她其誰?
此時,系統作出下一步提示:『設法提升???對玩家的好感度。』
還『???』個甚麼鬼?少裝神秘啦﹗想不到會碰見任盈盈……對了,恆山
派的人被捉來日月神教,若提升她對我的好感度,便能開口求情救人,完成任務,
一定是這樣子。
但該怎麼提升她對我的好感度?我又不是令狐沖。只見任盈盈手撫琴、簫,
狀若思念。她在想令狐沖?不,儀琳都說這世上沒令狐沖了……
任盈盈忽然似有所感,頭也不,只問:「來者何人?」
我還在隱身狀態呀,她竟能發現,任盈盈武功有這麼高嗎?但此時『竊玉偷
香』的發揮時間,亦走到盡頭,我的身體不再透明了。罷啦,反正要令她對我有
好感,我總要現身的。
玩模擬戀愛遊戲,要提升女角色對玩家的好感度,大多依靠送禮。可我手邊
別無長物……就送花吧﹗眼前不就有個大花圃嗎?深紅、粉紅的玫瑰叢中,顯眼
地有著一點黃,好,就挑這朵菊花。
我折下黃菊,步向任盈盈的白衫背影,朗聲道:「都敏俊求見姑娘。」
任盈盈徐徐頭,黑髮披肩,素臉不施脂粉,似是跟我相約的二十出頭年紀。
美人胚子,眉宇帶點英氣……奇怪,初次見面,她的樣子,我卻像在哪裡見過?
「哦?殺鰲拜的都敏俊?」不愧是神教聖姑,消息靈通,對我的乍現,亦沒
顯吃驚。
「正是在下。」我向任盈盈奉上雛菊:「拜見任大小姐。」我知道她不喜歡
人家叫她『聖姑』。
「任大小姐……」她瞧了琴簫一眼,彷彿別有心事。既沒令狐沖,那她是情
竇未開了。這時間點,莫非是任盈盈厭棄黑木崖,搬到洛陽之前……我懂啦,據
原著,她已受夠在這裡的生活。莫非就由我代替令狐沖,攻陷她的寂寞芳心,帶
她離開日月神教?
任盈盈過神來,素手接過菊花,淺淺一笑:「倒沒外人,知我戀菊。」
「都公子請坐。」她應對大方,倒跟《笑傲》裡那個動輒害羞的任盈盈,頗
為不同。
我坐下來,一瞥石桌臺面,原來除了一琴一簫,尚放著一盆水果,一冊薄書。
嗯,是本詩集,正翻到〈木蘭辭〉的一頁……這任盈盈,是個小清新古代文青啊。
送完菊花,也不曉得好感度有沒提升,我便直提正事:「都某受人所託,想
一見在貴教……盤桓的恆山派朋友。」
「恆山派?」任盈盈柳眉微皺,神態依然好看:「黑木崖上,何來五嶽劍派
的人。」
我奇道:「有一位小師太,逃出虎口,言之鑿鑿,說恆山派被魔教……神教
伏擊。」
她一揚眉,略現慍色:「我教要對付恆山派,何用伏擊?」言下之意,是吃
定了恆山派,大可光明正攻?這自信氣慨,真不愧原作中,正派人人叫妳『妖女』
啊。
任盈盈又話頭一轉:「此間沒有半個恆山尼姑。」
她不似說謊,那是儀琳搞錯了?
她像看透我的疑惑:「不過,我有點頭緒。」
任盈盈在《笑傲》算得上冰雪聰明,我拱手請教:「請姑娘明示。」
她柔荑遙指那盆水果:「我餓著呢。」
大小姐般的語氣,在指使中,又似撒嬌?這應該是提升好感度的第二步:「任
小姐想吃蘋果?橘子?還是……」
她沒答,但長長睫毛下的靈動眸子,卻似落在一個桃子之上。我便拔出鰲
拜匕首,將嫩桃一分為四。
我將桃子遞給任盈盈,她並不揚手,像開玩笑:「你餵我吃。」
這遊戲的《笑傲》部份,不單沒有令狐沖,連人物性格都改變了嗎?這任盈
盈,一點都不怕羞似的……
我只得將桃子送到任盈盈嘴邊,她含笑張嘴,輕輕一咬。姣好的唇形、雪白
的貝齒,真想跟她咬著的,是我的小……
她嚥下桃子,凝睇著我,似喜似羞:「從沒男子,如此待我。」我懂的,日
月神教,全是一味懼怕或奉承你的教眾嘛﹗看來要追求她,應該不難。
她正色起來,重提正事:「恆山派被魔教伏擊?所謂正道中人,口裡的魔教,
可不單指我黑木崖。」
喔﹗金庸作品,除了日月神教,也被稱為『魔教』的,就只有……我失聲道:
「光明頂明教?」
是我先入為﹗救了儀琳、提到魔教,當然以為在走《笑傲》的劇情線。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