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军兵卒如同收割的麦子,根本等不到精锐前去厮杀,叛军接连四阵朝天弩,射出四万支箭,待到晋军精锐冲过那一百五十步死亡距离杀至阵前,等着他们是黑巾阵前弓箭手无情的咆哮。
弓手一阵促射,随即缩进阵中,叛军再以长枪钩镰戟遁出阵前,给予冲阵晋军当头棒喝。
两军交战之下,晋军劣势暴露无遗。
姒光调精锐扑杀黑巾军前阵谋求打开缺口,为骑兵杀入敌阵创造机会,同时调弓弩手跟随冲阵精锐身后抛射杀敌。
而晋军大阵距离黑巾军前阵尚有一百五十余步之遥,比之两军对阵厮杀不过四五十步,也就轻弓一箭的距离,但射程两百,甚至两百步开外的朝天弩,却相当于轻弓有效射程的三倍。
纵然晋军精锐悍不畏死,前赴后继杀入叛军前阵,但其紧随其后者也不能长了翅膀,飞过这一百五十步。这可不是运动员百米冲刺,拼的的是轻巧和爆发力,怎么跑都能十二秒以内。
这是披着四十斤重甲,拿着七八斤兵器的重步兵,举着十斤盾牌的重步兵,全速奔袭三百多米,顶着两百步内一万支重型标枪,全速突破三百米的死亡距离,然后还要气喘吁吁的投入阵前作战。无论怎么跑,一分半内冲过封锁区,都是老天保佑,但一分半内,头顶上落下的重型标枪,可就不止一万,那是好几万。
前阵迟迟无法突破,晋军大阵不断发起冲锋,试图冲过朝天弩一百五十步的封锁距离,却完全暴露于朝天阵射程之内,转眼间成了叛军的活靶子。
眼见一批又一批的晋军倒在冲锋路上尸横遍野,请求避战的晋将,呼声愈渐高涨:
“大将军,我军伤亡甚大,不能再冲了呀,叛军前阵坚实如铁,短时内破敌无望,还请大将军鸣金收兵。”
“还请大将军收兵!”
诸多将领异口同声,姒光骑虎难下,眼看人马已经扑了去,此时收手,之前付出的伤亡就得付之东流。
犹豫之间又是一阵朝天箭落向晋军阵前,倒下者哀嚎声、痛苦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大将军,不能再犹豫啦,昨晚至今我军伤亡已过两成,照此下去,不用一个时辰,我军将全军覆没于叛军朝天阵下,还请大将军速断!”
下刻,晋将单膝下跪,其余人等纷纷效法,向姒光请命。眼看又是一波战卒倒在血泊当中,姒光怒火中烧右手一掌砸在城垛上:
“撤,全军速速撤向东、西两门!”
“诺!”
少时金钟作响,杀入叛军前阵的晋军仓惶回撤,黑巾军毫不留情,弓箭手、朝天弩交替齐射,撤退在一步五十步路途上的晋军接连倒下,不知多少人没能跨过这一百五六十步的距离,倒在了撤退路上。
待晋军全部撤入城中,撤回城中合计伤员,拢共还剩下三万八千多人。这意味着交战不到一个时辰,晋军伤亡带被俘一万两千多人。
这才是一万具朝天弩的威力,以志国朝天阵大阵三万具朝天弩的密度,曾经一战射杀孙国七万人。五万晋军出城,没全军覆没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晋军仓惶撤入城中不久,叛军迅速围城,将攻打关凌渡口的晋军彻底挡在蒲城之外,于当日中午,城外晋军被叛军东西夹击击溃,残余晋军向北突围至海岸线,被迫丢盔弃甲游上晋军战船,才保住一命。
至此,晋军一日两战,折损人马一万八千余人,被俘四千,除昨夜攻打两万关凌渡口中的一万余人逃脱,攻打蒲城的晋军,连同征北大将军姒光,一同被围死在蒲城之内。黑巾军在广信城的损失,最终从晋军身上全部捞回。
消息于当天夜里传到广信城外雷霆中军大营,闻讯关渎仅以伤亡六千代价,毙俘晋军两万三千余人,雷霆龙颜大悦。
而与此同时,蒲城晋军大败的消息直到第三天夜间,由广信公府派出的细作转给岳蟠,岳蟠趁夜色遣人偷上广信北门外滩,溜过叛军巡逻进入北门,将消息送至公府。
姜闵得知消息,连夜于书斋召集家臣部将紧急磋商,晋军败的如此彻底和迅速,就连罗松亭、百里燕也颇为意外。
“真没想到啊,晋军竟然如此一不堪一击,两战竟折损人马两万余人。照此下去,北海郡局势恐将恶化。”姜闵不无担忧道,略显好转的脸色,此时再次沉了下来。
罗松亭紧蹙眉头,目光转向百里燕:
“魏将军当年江东之战与晋军激战一年之久,对晋军战力战法应当颇为熟稔,此番为何晋军败得如此之惨,竟连叛军一个回合都未顶住。”
“是呀,魏某也觉得奇怪。论兵士战力,晋军兵士单打独斗,以我咸军眼下状态,恐怕十个人中也找不出两人能与之单打独斗,因此晋军步卒战力是异常之凶悍。
而且晋军国力雄厚,步卒装备精良,其轻步军几乎堪比我咸军精锐步军,铁剑使用也达到四五成之多。而且北军乃晋军至主力王师,此番除了没有调来骑兵之外,其步军主力精锐尽数在此,这样还能伤亡如此惨重。魏某以为,要么是姒光指挥失妥,要么是围攻我广信的不是叛军精锐主力,叛军精锐主力都去了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