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将军带一千人马,随斥候即刻出城前往西南放火。”
“放火?”
“正是,现在正刮东北风,火势烧起来后,风势会更大,蔓延更迅速。叛军由西南而来,势必被大火所截断。此外……”百里燕一顿,思索片刻接着说道:“此外蓝毒水绝产水田皆以干涸,以大火焚烧土地,可缓解蓝毒水之毒。”
“那末将即刻去办。”
“记住,多带松油与白酒,避开树林山地放火,沿途但凡有尚未撤离村落百姓,即刻警告驱离,定要从最外围开始放火”
“诺!”
六月正值海风强劲天气炎热,北海郡土地绝产之后颗粒无收,水田干涸只有耐受性极好的野草还在疯狂生长,大片大片的农田形同草原,这要是一把大火烧起来,不亚于一场草原大火。
碱式碳酸铜经过雨水两个多月的冲刷和自然反应,地表浅层残留量下降,再以大火烧烤,可加速碱式碳酸铜的无毒化降解,使之变成水、二氧化碳和氧化铜,同时也能迟滞叛军的行动。
卢皋率军出城不久,百里燕即刻派出信使,由城东绕路前往鼎炀,将消息通告叶信,适时抓紧时间放火烧田提前夏耕,抢种粮食。
申时前后,陆续传来秦翰财产查抄的结果,抄没口粮八千余石,布匹数千匹,马匹三百多匹,药铺两家,纱坊四家、布坊三家,妓院三座乐坊一座,酒楼两座,酿酒坊一座,此外还有皮革、木作、首饰坊等作坊二十多座,其他店铺七十余家,查抄的现款铜钱仅仅七万余万贯,不计口粮、布匹、马匹、药材、妓院等大宗商品,其余财货尚可折合铜钱十多万贯。
值得一提的是,清剿过程并未发现一匹丝绸、绫罗、锦帛,一块玉宝石,据知情掌柜交代,早在四十多日之前,秦翰就以出空所有贵重物品与铜件,能折换成金银玉帛的都折换了高附加值,易变现的贵重物品。
唯一值得庆幸是查抄了几千匹布匹,以及上数百张的从长孙国买入的水牛皮。
牛皮是制造皮铠的重要原料,咸国耕牛匮乏,质地上等的皮铠已经消声灭迹,取而代之的都是质量低劣的轻皮甲,甚至连皮扎甲都只能装备精锐部队和将官一级。
至于棉布,由于消费对象都是普通百姓,交易的货币铜钱为主,秦翰又是广信最大的富商,除了广信公府,没人能一口气吃下几千匹布,但显然秦翰没来得及处理这些财货。
所有现钱均以太守府名义,挨家挨户去找广信的富户向他们买粮,货品除战略物资之外,一并折算钱款易货交易口粮,始料未及的却是有钱人正在逃离广信。
全城虽然实行了戒严,但白天街上依然可以走动,也没有禁止出城,而且城外的难民大量涌入,四门的秩序极为混乱,四门又是广信军负责把手,富人使点银钱,很容易打通关系出城。
政局的动荡加上秦翰的恶劣影响,广信的富商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广信撤离,人走了也就算了,走时带走了大量的贵金属和钱币,而他们留下的产业和带不走的财产,却不能抄没,强行抄没只能是饮鸩止渴,加速人心的背离。
“这些个王八蛋,卷款就走,良心都给狗吃了。”
“魏大哥,这些货好歹也值不少钱,暂且压在府库,来日还能卖不少钱。”
“没用的,货再多再好,不对路子有什么用。广信现在缺粮,大户手中有粮,但却封着走人不卖,有什么用。”
“不是可以征粮嘛,商贾走了,不能强征吗,萧儿记得小时粮官每月都要上门讨要粮食,官府就不能强征他们的粮食吗?”
“征是能征,如此一来影响将甚为恶劣。”
商贾归根到底是老百姓,是群众,其本质并没有因为财富而发生变化,但强征老百姓和强征商贾的影响是不一样的。
老百姓的流动性差,祖祖辈辈一辈子生活在一个地方,若非日子过不下去,很少愿意迁徙到外地讨生活,而且外地的生活,也不一定比本地好过。
其次老百姓手中的资本和物资保有量稀少,主要的资本形势是生产资料,和个人的劳动力创造的田地产出,在时下制度的保障下,国家可以有效的将普通百姓的财富,以合法的手段征收入国库。
正因为老百姓的财富保有量少,所能产生的经济流动性规模相对恒定,与人口基数直接挂钩,且活性很差。
因此时下人口的保有量,直接决定了国力的强弱,因为人口是基础经济活动的必要生产资料。
而商人是经济生产活性增量的主要来源,甚至在当下是唯一的来源。商人创造越多的财富,其缴纳的税赋的量,是寻常百姓的数倍乃至数万倍,商人越多,商业越发达,国家经济的活性和税赋增量也就越大。
如梁国,国土很小,养兵却不比咸国少,究其原因,其商业的发达和传统政治遗产,使得梁国的财税的总量咸国的三四倍。
故而处置商人和处置百姓,所要顾及的方方面面截然不同,造成的政治、舆论、经济影响也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