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使府外叛军击溃撤走,安泰侯姬通等人心头顿时一松,自昨夜激战以来,晋军、梁军、咸军三股五千禁军伤亡近半,纵然战死的占了少数,但好歹深陷重围当中,人数不占优势情况下,兵员持续减少,人多的一方总能比人少的一方占优。
“彦平将军,你麾下伤亡如何。”百里燕(既魏贤)问道,眼下有生力量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战死一百八十七,受伤三百六十一,其中重伤五十七人。府中创药已尽,要尽快弄些药材,否则这些重伤弟兄怕是撑不过今日。”
“创药恐怕是只能从王宫和大营去弄,城东五分之一化为焦土,药铺多半集中于附近,就近弄药全无可能。”
百里燕对陔陵的情况还是相当熟悉的,益草堂营业时,城西拢共只有两家小药铺,只有益草堂是有郎中坐诊的。城东、城南、城北有大小药铺十多家,城东的药铺又主要集中在周遭的繁华地段,现在一把大火全部付之一炬,要就近弄药几乎不可能。
正值二人说话之际,蒋杰正快步走来,左手已经打了绷带夹着木板挂在脖子上。虽然手臂有锁子甲保护,但也不是万能的,蒋杰不过是各十五岁的少年,正值青春发育,仓促之下摔了一跤,竟还把手摔成了骨折,索性并不严重,处理的及时多半不会有后遗症。
“将军,属下方才听说贼兵突然退了。”
“退了?”百里燕诧异,忙又问道:“退到更南的街道去了?”
“像是从南街一直往城东去了。”
“怪了,公孙岳难道不打算继续包围公使府了?”
这还不到午时,公孙岳包围公使府的人马,聚起能够继续投入作战的,少说还有七八千,这还不算伤兵在内,这么快就撤了,难道是设的套?
百里燕转眼想到公使府的情况也不妙,纵然天亮后杀了叛军三个回合大胜,毙敌、击伤、俘虏少说有五六千人,但自己也伤亡近半。现在公孙岳把街道让出来,通往王宫的路上看似是畅通无阻了,实际上这才是最险恶尴尬之处。
公孙岳料定公使府兵力已经不多,如果贸然倾巢出动,除非拉上姬通侯和李懿,否则留他二人在侯府,公孙岳就可能派兵直接一锅端,将他二人变为人质。
如果拉上他二人一起行动,那就成了钻口袋打巷战,而且公孙岳可以用哗变的王宫禁军,前来阻击自己,最终的下场可能就是被兜底捞掉
可如果不增援王宫,公孙岳就继续加码围攻咸王,最后活捉了咸王,其实和活捉姬通、李懿是一样的道理。而且此时大家都是疲兵,显然人多的一方更占优势。
“将军,咱们追还是不追!”蒋杰忙问道。
“不急,先看清楚情势再做部署也不迟。走,去见安泰侯。”
情况明摆着是公孙岳设计引蛇出洞,叛军向东撤,士气已经备受打击,不太可能半路折返去王宫继续投入作战,只可能是拉往东门。
东门有官军、民军两支人马近三千,而北门又紧挨着后宫,公孙岳拿下后宫之后,北门的守军也能抽调投入围攻咸王的作战,让撤往东门的这股叛军,分出一半兵力前去镇守,顺道修整养伤。
这样一来,公孙岳极可能从哗变的禁军当中,抽调五六千人马,在宫外设伏,公使府剩下的两千多人要是贸然出动,那就是真栽进去了。
见到姬通之际,姬通正与一灰衣直裾男子说话,百里燕顿觉眼熟,仔细一想,他不是广叔子身边的几个人吗。
“侯爷,魏某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应是广叔子的贴身是从。”
“哦,魏将军来的正好,这位是广叔子老先生所遣信使,欲联络我军攻打西门。”
“攻打西门?为何是攻打西门。”
百里燕转念想到,定是江湛的人马与广叔子合兵一处,但转念又一想,公孙岳将围困公使府的人马撤往东门,却没有撤往西门,显然是为了调东门的兵,让围困公使府的人马修整歇息。因为东门的守军昨夜至今并未投入作战,体力基本完好。
因此逻辑上而言,此事攻打东门才是上上之策。广叔子此时提议合兵攻打西门,以公使府东、西、北两面被大火围住的情势来看,只有绕道南面前往城西这一条路。
这样一来,公孙岳就可能在半路上打自己的埋伏呀,难道说公孙岳已经料到公叔阔要攻打西门,而故意调虎离山。
届时半路上劫杀了公使府的兵马,而后再冒充公使府的兵马,前去西门诈广叔子的人马,从背后捅一刀,广叔子和江湛的人马也要全部一网打尽。这恐怕才是公孙岳所谋划,但是其中必须有个必然因素,必须是不得不去的前提条件,否则公孙岳的这个计划显然不太可能成功。
想到这里,百里燕问道来人:
“敢问阁下,可知广叔子老先生为何要攻打西门?”
“回魏将军,咸军正在城外攻打西门,我军若是能从城内夹击,西门必破。”
“嘶……”百里燕恍然想到,公孙岳此计确实够高明。
相比此时去救王宫,显然直接打开西门所需的时间代价最小,而咸王尚能支撑一时半刻,只要能打开西门引入援军,王宫之围荡然无存,于是合兵攻打西门是一个必然选项。
但问题是公使府兵马要想去城西,必须走南街,公孙岳可以在那里预先设伏。
如果不去城西攻打西门,而是选择增援王宫,公使府这一路人马必然遭到阻击和埋伏,哪怕最终能冲破重围,代价也相当之高。而广叔子那一路人马装备比禁军差了去,投入王宫外围作战也是于事无补,与杯水车薪无异,此乃第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