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太子府,由于西寰不在,群龙无首,都坚守在府内不出,静观其变。
百里燕摔人从周财家中东侧门而出爬上房顶,再次摸入巷中。高勋、春芳、春柔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留在周财东家中的安全系数显然要比在外跟着冲杀高得多。
包围太子府与梁国公使府的乱军最早有六七千之多,天黑后调走了一半,却调来了不少武装起来的民军。百里燕率蒋杰等少年子一百人,从周财东的后院中,将一只只木桶源源不断的运出周家,而木桶之内装着的都是菜油。
周财东在陔陵做的是销售食用油生意,利润倒也可以。时下普遍实行《粮田令》,统治者阶层对油脂的认知,还停留在动物油脂和天然采集层面,农田多以种植口粮为主。
除权贵之外,鲜有农民大规模种植油菜等榨油作物,因为种植油菜所需的劳动力,与种植口粮所需劳动力几乎一样,而且亩产也不高,同时油脂却不能填饱肚子解除饥饿感,老百姓没有种植积极性。
咸国地处热带和亚热带,气温炎热,极为适合诸如椰子、油菜、桐果等野生油类作物的生长,依靠天然采集的产量较为可观。
此外权贵勋戚的私有田产,也种植高附加值的经济作物,油菜是重要一项,油脂的价格毕竟比粮食要高出数倍,同时也是军需和市场必需品,有着较为可靠的国家采购保障和广大消费基础。
周财东的食用油,一多半是租权贵的土地种植采集榨油,一多半是托关系收购权贵勋戚私产的菜油。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种种植方式,人工野外撒种,等到收获季节再去收割,能收多少是多少,尽管这种方式的收成很难保证,但是规模一大,最终的收获同样非常可观。
由于《粮田令》的根本性限制,只要不是登记造册的田地,野地里冒出的非粮食作物,基本上都不上税。如果是种在了在册土地上,经济性作物要上重税。
尤其统治阶层鼓励种植口粮情况下,没有特权的个人种植经济作物与权贵勋戚争利,往往都要课以重税,一可避免权贵阶层的利益损失,二来农耕社会农业生产力的落后,导致粮草是第一位的物资,对经济作物课以重税,将直接打击经济作物的生产积极性,迫使老百姓转向主粮作物的生产。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这也是一种宏观调控,但根本上而言,封建社会的贵族集权很大程度上,无法从根根本上解决阶层利益的平衡,制度起初的初衷,最后反而沦为了特权阶层牟利的工具。同时技术、生产力、历史局限性的制约,也束缚了经济作物的种植规模。
当一个制度体系建立起的生产关系,无法与发展的生产力相匹配时,旧体系的限制严重阻碍了社会的发展,其结果必然要爆发大规模的利益冲突,最后变成起义反抗。
周财东作为一个油商,其府宅就是仓库,除了店面里存放的食用油之外,所有的货都在其府宅之内。百里燕从其家中弄出了至少两百捅以上的食用油,每桶都是半石的标准份量。
要说百里燕要这么多食用油干什么,放火显然是绰绰有余了,但菜油的燃点高,轻易也点不着,需要低温火种,索性蒋杰等人随身带着酒精、煤焦油和松油的瓷罐,放一把大火绰绰有余。
太子府、梁国公使府这条街是东西走向,太子府在梁国公使府以东,中间隔着三百多步,主干道只有这么一条,大火烧断主干道,包围太子府的叛军就只能从其他路段绕道抵达梁国公使府,而不能直接增援。
这意味着要么从主干道两侧的巷子绕道,但巷子窄小,一次无法通行大量援兵,容易被堵住甚至闷死。如果绕道梁国公使府以西大路增援,至少要多走三里地,时间上划不来。
偷偷摸摸来到巷口,昏暗中星星点点的火把往来频繁,臂缠白巾的民军与叛军交替巡逻,几乎难以从叛军的视野中穿过。
百里燕观察片刻,随即又返回巷中与蒋杰说道:
“贼兵一盏茶之间有四队巡逻交叉而过,每两队为一组,相背而行,故而中间有半盏茶时间的空档。
待这一组贼兵由相向而行变为相背而行后,所有弟兄每人一桶油,给本将滚到街上,而后即刻返回,再将另外一百捅滚到街上。记住,所有油桶滚到街上后桶口朝上,全部打开一字排开,排成四列。你可明白!”
“明白!”
“那好,所有油桶排中间,人皆站到右侧,出巷都走右侧,返回皆从左侧而回,而后再从右侧而出,左侧返回,如此往复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