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兄啊汤兄,你可知当年马贼霍行背后指使者何人?”
“不是郭蓬吗?”
“当然不是,郭蓬只是被隔空利用罢了。霍行背后真正指使者,乃是黑巾叛军呀。”
“什么啊!”汤钊大惊失色。
“汤兄,可还记得霍行巢穴之中解救的工匠是作何用。”
“是替霍行打造强弩之用。”
“这就对了,据魏某所知,黑巾叛军起事,密谋不下十数年,而他们的兵刃、甲械、粮草、辎重,都是提前十几年积攒。而霍行打造的强弩多达数千,却踪迹全无,汤兄你想想,这些战具能去什么地方,当然只能用来造反。”
“可霍行四五百人,能有什么作为,魏将军未免小题大作了。”
“汤兄啊!”百里燕痛心疾首道:“一个霍行不算多,倘若是一百,一千个一万霍行,遍布整个中原,那将是何等大的产量,每年要数以万计呀!”
百里燕此时恍然发现,广信城的水根本不是一般的深,秦翰从一开始就是黑巾军盘踞在广信的一条根,甚至策动广信公谋反,也是秦翰长久计划的一步棋子。
黑巾军以碱式碳酸铜毒(蓝铜矿)淹北海郡粮田,现在看来,也是秦翰从中策应,其他林林总总的背后无不是秦翰在背后活动。
之所以要劫杀汤钊,很显然是秦翰已经买通了长孙国看押陨石的御客,提前知道了汤钊等人的存在,因此需要知道汤钊随行密函中的内容,以及半块令符。却不料汤钊将令符与密函分开保管,以至于掉包了密函,却没有拿到令符。
汤钊自己也说了,密函他是不能看的,但能看到密函的御客被秦翰买通,只要不说,谁知道密函上写了什么,但令符却是必须到手的核心物品。
倘若只有御客在场,也就罢了,关键是砡工派也在场,原始的两半令符就不可能以仿制品糊弄过去,必须是原件才能说服砡工派下令运走天外飞石。
御客是人,不是神,也有七情六欲,一天到晚穷的叮当响,整天仁义道德挂满嘴,但光用仁义礼智信的教条约束他们是没用的,生活拮据度日疾苦是真的吧,肚子里没有油水,小伙伴寂寞是现实吧。
此种情况之下,难保御客群体当中,不会有人在金钱女色利诱面前变节,暗中替黑巾军做事。
倘若没有这颗陨石,只是其他什么东西,百里燕还不至于联想到秦翰会是黑巾叛军的爪牙。当年霍行私制强弩,秦翰栽赃郭蟠,进而发展到后来的故意隐瞒军情,再到这块天外磁铁,秦翰劫杀汤钊、宋杰等人,除了黑巾军,还有谁人能给秦翰狗胆。
罗松亭、陈韵风无不是当世智囊中的翘楚,若没有高人从中指点秦翰,又岂能瞒得过他们。
现在想来,黑巾军之所以处心积虑弄到这颗陨石,无非是想利用磁铁制造出物理现象,进而泡制神迹,将黑巾军统治阶层进一步神格化,让黑巾军蒙上一层神秘色彩。最终却因为百里燕无意中的插足,彻底粉碎了秦翰苦心经营的网络。
此前一直不解,黑巾军何以如此声势浩大聚集如此众多兵将,他们的装备、粮草倒底从何而来,现在看来,类似霍行、秦翰此种暗中生产军械,提供经济来源的个人绝非个例,而是遍布整个中原。
既有土匪山贼,也有官仓的走私活动,但凡一切可以弄到,生产的军械,黑巾军早就秘密筹备了十几年。而他们的粮草和补给,无不是来自秦翰这等巨富的背后支持。
一个秦翰算不上什么,倘若一百,一千,一万个秦翰,足以富可敌国,加上叛军的掠夺和邪教剥削制度,极大程度的满足了黑巾军军需开销。
甚至当年咸国的叛乱,其中又有多少不可告人的内幕,秦翰扶持广信公,又是何等的用意险恶,显然也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从背后捅咸国一刀。
百里燕此时如芒在背万分错愕,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天灵,忍不禁打了个寒噤,脸色煞白如雪,如丧考妣的愣怔在那,什么叫如丧考妣,就是比死了亲爹妈还要倒霉啊。
汤钊不知发生何事,急忙问道:
“魏将军,究竟发生何事如此神色!”
“完了,都完了,我早该想到的!”
百里燕一字一顿,浑身无力的扶着立柱,心头却是澎湃汹涌波涛万丈。
汤钊见百里燕六神无主,再想开口去问,却见其目光一凝,一股汹涌杀气冲天而起。突然拿起案上的佩刀,转身便要走:
“魏将军这是何去?”
“陔陵将变,汤兄速去馆驿知会筹辎使,剩下的,汤兄自求多福吧。”
汤钊震惊之余忙问:
“魏将军,倒底发生了何事?”
“说话来话长,汤兄保重,魏某先告辞了!”
言罢,百里燕收起佩刀直奔马厩,骑上快马去城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