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尉迟明日再拜访魏将军,今日便告辞了。”
“魏某不送!”
百里燕沉着脸色,汤钊、方德二人见气氛已冷,也不便再多说什么,跟随尉迟光便离开了府衙。待御客走远,卫诩小心说道:
“魏将军,御客可都不好惹,此来不达目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魏某哪里不知,他们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列国诸侯一个铜子都没弄到,尽来勒索小国,这算什么道理。”
尉迟光一众人等离开府衙之际天色一黑,正走在路上前往客栈住宿。路上汤钊不解问道尉迟光:
“筹辎使,魏将军所言句句在理,咸国眼下是自身难保,我等如此讨要,怕是不妥吧。”
尉迟光没有一点恼怒,心平气和说道:
“其实咸国每年岁入有一半都进了晋国的腰包之内,晋国所需之物,咸国无不是以低于市价的四成甚至一半贱卖给晋国。而咸国所需之物,无不是以数倍于市价从晋国购买,其中一来一去的差额便是占了咸国百姓与财库岁入的一半以上。
这魏贤可是个人才呀,其在永兴城建立工坊,意在扭转此等局面。本使向咸国讨要蔗糖和丝绸,实则是为他们好,可惜魏贤尚未想透,他若是想透,定会同意的。”
“可让咸国白白那蔗糖和丝绸给我们,他们的损失从何去补呀。”
方德问道,尉迟光笑道:
“这还不容简单,晋国以市价的五成从咸国购入蔗糖和丝绸,我等若是以市价与卫国交易换得粮草,便要多出一倍的差价,你等说,咸国是亏了还是赚了。”
“可粮草是御帅军需,纵然以市价交易,咸国却得不到半分好处,这又有何用。”
“咸国是得不到好处,晋国就的得到好处?”
尉迟光阴狠笑道,汤钊恍然大悟:
“哦,晋国用咸国蔗糖和丝绸谋取暴利,如此一来,晋国便失去了这一暴利。而筹辎使便可以咸国蔗糖和丝绸为筹码,从晋国与卫国两头捞取好处。”
“正是如此。砡工派对晋国记恨甚深,多次来信请掌门给晋国晓以颜色。你等说,本使将此事岂能说破。”
时下蔗糖和丝绸还是奢侈品,受榨糖和种植工艺落后影响,生产力严重不足,成本居高不下,丝绸受气候和蚕种的影响,适合养蚕种桑的地域非常有限。
蔗糖市价的五成,基本就是成本价,丝绸市价的五成,尚能有些利润,但蔗糖和丝绸进入晋国市场后的终端售价格,即便只赚取五成利润,既进口成本的一倍,依然是暴利收入。
晋国北海沿海郡府有蔗糖和丝织品产地,质量不如咸国蔗糖和丝绸,价格卖不高。江东之战击溃咸国之后,晋国也就获得了咸国蔗糖和丝绸的购买特权,咸国的蔗糖和丝绸对晋国蔗糖和丝绸市场影响极大。
正因为有了咸国优质蔗糖和丝绸供应,长孙国才不敢在晋国高价销售蔗糖和丝绸,如此晋国便是两头取利,用咸国的物资,倾轧长孙国的进口物价。
这么些年过去,晋国的权贵阶层从中谋取的暴利数以千万计。晋国一旦断绝咸国蔗糖和丝绸的来源,长孙国眼下战事吃紧,势必要抬高出口晋国蔗糖和丝绸的的价格,进一步将长孙国的通胀输入晋国。
尽管蔗糖和丝绸并当下非民生的必需品,却是有钱人和权贵日常所需,尤其是晋国,民风就特别喜欢吃甜食,西寰嫁入咸国之后,几乎顿顿离不开甜食,水果是一年四季不断。
因此蔗糖和丝绸,在晋国中产以上富裕阶层的消费量极为可观。
一旦咸国蔗糖和丝绸流往卫国,晋国蔗糖和丝绸以及与之相关的产业成本势必推高,纵然不影响民生,对中产和富裕阶层影响很大。
毕竟一斤糖能折合不少的米,一匹上等丝绸几乎抵得上较好的战马,日积月累,增加的支出将会非常可观。
尉迟光本意是用咸国的蔗糖和丝绸为筹码,从晋国换到足够多的好处,如此晋国没了咸国的廉价物资输入,短期内无法在讹诈咸国,同时御客就无需卫国的粮草供应,也能先把局面对付过去,又教训了晋国,此等心计又岂能与百里燕当面说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