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亭侯乔廉与长子乔丞尚在前厅待客,此时午时将至,宾客散尽,轩亭侯与长子姗姗前往中庭赴宴。
时下除了当兵吃粮一日三餐额定之外,贫苦百姓一日只有两食,条件稍好者,中午还能吃些点心。唯有权贵勋戚豪户,可一日三餐管饱,而且顿顿大鱼大肉。
这也应了杜甫那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句。即便是百里燕平日非战时,中午也很少开伙。
乔廉走在游廊中,边走边对一旁埋头数玉珠玛瑙的长子乔丞说道:
“丞儿,你那未来的妹夫今日过府,桌上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都记清楚,别说错了话,可知道。”
“孩儿明白,孩儿都记着呢,可不能让他白娶了妹妹,要不可亏大发了!”
父子二人说道,立时又加快了脚步。
来到中庭外时,管事马青已经等在中庭外的拱门外,见父子而来并肩而来,马青上前略施一礼,掏出之前那个锦囊:
“见过侯爷、少主。”
“嗯,公主与魏将军可到中庭。”乔廉道,口中依然称呼兰渊公主,而不是夫人。
“回侯爷,夫人与魏将军半刻之前便是到了中庭,夫人让我将魏将军的礼品转给侯爷鉴赏一番。”
“哦,拿来我看。”
乔廉道,马青将递过锦囊。乔廉见是一锦囊顿时有些诧异,他实在想不出百里燕会是送的什么见面礼如此精致,拿在手里却也不像是金银之物。
解开锦囊取出物件,只见是一枚透明之物,其子乔丞见多识广,见如此硕大宝石,顿是吃了一惊:
“父亲,金刚石呀!”
乔廉仔细验看,摇了摇头:
“天下岂有这等大小金刚石,此乃水晶也,价值连城,如此一枚少说五六十金,倒也是稀罕之物。不曾想,魏贤竟有此心,倒也难为了他。”
这枚卵形玻璃球为铜模一次性铸造而成,与鸡蛋一般大小,内外晶莹剔透光可见人,二氧化硅的纯度极高,比自然界采集的大多数水晶的透明度都要高。
不过轩亭侯倘若知道价值百金千金的“水晶”也能人造,估计晚上睡觉也一定能笑醒。
收下准女婿见面礼,乔廉对这位未来的女婿更加多了几分期待,想着今天这顿饭不能白吃,一定得要捞到些实惠才成。
心里盘算着,父子二人沿着游廊来到中庭后堂,兰渊公主正与百里燕喝茶叙话,见乔廉父子露面,兰渊公主正了正神色迎上前去:
“夫君,这都几时了。”兰渊公主埋怨道。
“呵呵,都是故人好友,多说了些话,便忘了时辰。”
乔丞在旁目光打量着面前青壮,只见对方身着华服气宇不凡,两撇俊朗浓须傲立唇上,眉宇间隐隐透着锐气,目中炯炯有神,愣是让这鉴貌辨色习以为常了的乔丞也吃了一惊。
此时父母在旁,他也不敢多舌,待到母亲兰渊公主道完,乔廉洋溢的热情立时收敛起来,转而正着脸色,说话时中气十足:
“本侯久仰魏将军大名,今日有失远迎,还望魏将军见谅。”
“侯爷日夜操劳勤于国事,魏某等待片刻也是应该的。”
“呵呵,魏将军请坐。”乔廉道,示意兰渊与长子入座,随后命马青让人上菜。
轩亭侯进门时笑容洋溢,转眼间的变化百里燕看在眼里,但不知进门之前的心情是今日会客时的延续,还是走进门后见到他后的突然变化。
百里燕倒不觉得今日自己哪里做的有何不妥,倘若轩亭侯不喜他,应该也不会正月初五就给他脸色。
百里燕此时反而更加觉得这一家人有点意思,坊间都传闻轩亭侯惧内,就眼下而言似乎传言有失偏颇。
当然,也有可能是兰渊公主会做人,故意在外人面前放低了身段。倘若如此,那么这个兰渊公主确实的是有些手段的,否则轩亭侯这么大财主,不可能这么些年连一房姨太太都没娶,估计是没敢娶。
由此看来,轩亭侯进门后脸色变化,定是兰渊公主事先已经摆布好,他二人这是要唱红白脸。
时下盛行跪坐制和盘膝坐两种坐姿,因此桌案都较为墩矮,桌面宽长。尚未出现垂足坐,因此无论就餐还是读书写字,一般都是跪坐或是盘坐,条件稍好则配有坐席或是座塌,以增加人体的舒适性。
同席就餐用的都是方形墩矮桌案,亦或者长案,用餐者都是席地而坐,亦或者坐于较矮的座塌之上,倘若是上下尊卑之分,都要分案而席,根据远近亲疏,距离主人最近者视为上宾。
以百里燕身份,礼制应当分案而席,兰渊公主刻意安排了四方桌,显然是基本认同了他准的身份女婿,以拉近关系,否则无论是侯爵还是公主身份,是断不能跟百里燕同席宴饮.
兰渊作为公主,更不应该出现在身份地位远不及轩亭侯便宴上,如此只能说明百里燕的身份得到了其认可,同时也说明兰渊公主在家中的地位确实强势,否则换做是其他大户人家,夫人抛头露面,还不给男主骂的狗血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