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并非没有此等可能。梁国虽是列国上上之邦,但国力弱小,不足以重新一统列国。不过,雄论道尊王是尊霸主之王,而非天子之王,而我派奉天子为尊,故而雄论道似乎并无与天子暗中合作可能。”
“老先生如此说倒也对,雄论道识时务,咸国内乱之前,最有可能依附的志国,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会是晋国。但在下还是看不到晋国会是最终受益者,倘若晋国不是最终受益者,那会是谁呢?”
大国博弈的战略进程,都是以受害者彻底失败而告终,公孙岳倘若在配合雄论道的战略计划,那就必须有最终受益者,而已现在的时局来看,中原列国都被始料未及的黑巾军杀得措手不及元气大伤,就眼下来看,还看不出谁是最终的战略受益者。
倘若黑巾军得以覆灭,广叔子所预见的晋国称霸的格局将形成,如此看来,晋国似乎成了最大的受益者,但此前种种情况,又隐隐暗示晋国并非雄论道的战略合作者。
当年的老相国公叔阔是广叔子的同门师兄,其得意门生范涛深受其影响,自然也是推崇诚道派,满朝文武多半又是相国公叔阔的政治遗产,称霸中原是公叔阔定下的既定方正,也没听说要一统天下灭了梁国。
也就是说,晋国眼下是不存在与雄论道合作空间,如果合作了,哪里会不知道当年咸国的丑闻。
整件事情发展到这里,再次又回到了原点,从一个谜到另一个谜,最终又回到最起始的那个迷,环环相扣令人难以勘破其中的任何一环,也许只要攻破一环,所有的秘密都将大白于天下。
“老先生,此中的水恐怕不是一般的深,事到如今我们都被算计在内,便可见一斑。雄论道设下此等险恶毒计,布局之长远,行事之周密,不可不谓毒辣。咸国如今内忧外患,贸然动公孙岳后果将不堪设想。”
“嗯,也许这正是他想要让我们三思而后行的底气。这样吧,此事暂不能告知咸王,魏将军当转告赵将军,要早做防备才是。”
“在下知道了,正月过后,在下便立刻安排此事。”
广叔子言下之意是要秘密调兵入城,但整个陔陵充斥了公孙岳的眼线,想要瞒天过海,又谈何容易。百里燕甚至怀疑,卢皋、春柔、春芳三人是否也已经被公孙岳所买通摆布,尤其是春柔、春芳二女,她们终年幽闭于深宫之中,难说不会受到公孙岳党羽的控制。
想到这里,百里燕不禁脊背冰凉,倘若如此,自己岂不已经被其监控。
不知不觉已是下午,回到益草堂时,二女手中拿着块蓝色棉布,仔细的裁剪着尺寸,很是用心尽力。百里燕看在眼里,目中更多了几分的猜忌和怀疑,如此两个貌美若仙的女子,夜夜与自己鱼水相欢,真难道是公孙岳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密探吗。
这么一刻,百里燕再次回想起过去几日二女每日言行举止,似乎并未发现有任何异常,也许仅仅只是自己过于担心了。
想到这里,百里燕打算正月过后新城筹建,将她二人带出陔陵在新城安家落户,以免被人利用。
当天夜里,难得清静一夜,百里燕一夜未眠,想到时刻悬在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禁都心惊肉跳。
他两世为人,自以为深谙谋略之道,谁知从一开始,便彻头彻尾陷在时人的圈套当中浑然不觉,想来是多么讽刺。
第二天,百里燕不动声色,一如既往的勾搭二女,日上三竿之际,换上华服肋下佩剑,仔细梳理一番,随后带上司空南与百人护骑,骑马前往轩亭侯府拜访。
路上,百里燕吩咐说道:
“司空兄,过几日返回驻地,你即刻带人前往荒村,将杨盾与刘家父子等一干工匠接到驻地,此外将荒村一百护兵,两百乡兵屯卒全数带来驻地,听候调遣。”
“将军,如此一来荒村的护兵可就空啦,有个蟊贼滋扰,后果不堪设想。”
“你从营中跳五十名非广信籍将卒,本将准他们调防至荒村驻守,可将家小接去荒村,每人抚恤十贯铜钱以作安家之资。到了之后,即刻重组护兵与乡兵屯卒。
日后但凡从黑巾军治下劫掠之人口,不可能悉数安置于永兴河以东,势必要向地广人稀的属地迁徙,麟城土地远比广信大,人口却只有两三万,将来势必要往麟城迁徙人口,故而先做些打底,为日后接收流民好有个准备。”
荒村有护骑一百,屯卒两百,编入麾下之后,将多出三个名额。百里燕将从麾下抽走三百老卒,潜入陔陵城中活动,一来可做内应,防止生变。二来暗中活动,排查公孙岳底细,到底罗织了多大的网络,能够将整个咸国都罩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