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培点点头道:
“家父曾是矿师,本家多以开山寻矿为生,倘若能找出脂水,也能为我军所用。”
百里燕勉为其难摆了摆手道:
“脂水多深埋地下,鲜有浅层脂水可供开采。况且这脂水不同于矿山,即便开采,矿工浑身尽墨戾气横生,久而久之将患恶疾暴毙而亡。故而黑巾军所做这等事,也是伤天害理之事。”
“如此说,绝无寻获可能?”高培有些失望,他本打算让本家寻找,听说都深埋地下,开采也就无望了。
百里燕沉思片刻说道:
“并非全无可能,而是时机未到。”
勘探学百里燕倒也了解不少,要找到石油,往往需要根据石油存在的地质普遍规律,寻找与规律相符合的地貌特侦,然后钻探。对于时下而言,若非浅表石油,打水井时意外发现,否则即便是钻探一两百米的浅层石油,几乎也是天方夜谭。
进一步说,以眼下的技术条件,石油一旦开采,势必造成恶劣生态灾难,大量的采油人员长期暴露于重污染之下,罹患肺癌、肝癌、皮肤癌的概率将成几百上千倍的增加。没有汽油,石油很难从皮肤上剥离。
黑巾军开采石油,不可能用什么现代化设备,只能是露天的野蛮开采,结果就是几年后大批人员死亡,神火“神术”的光环迟早要褪色。
离开中军,骑马回到广信军大营已经是亥时,罗松亭见百里燕迟迟不归,只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不测事件,后又听说黑巾军先锋抵达河岸,估摸着魏贤一定是去了河边观察动静。
闻讯百里燕归营,罗松亭合上袍服直奔百里燕军帐问话:
“魏先峰,进驻乌坪之事如何了,赵帅可有答应。”
见罗松亭问的急切,百里燕不动声色道:
“赵帅已经首肯,令我军单独移防乌坪。只是乌坪无险可守,河道又窄,倘若失守,赵帅要治主公之罪,不知罗前辈可是已有妙计,可守乌坪。”
闻听赵逊应允,罗松亭脸色稍一轻松。
“这便好,这便好。至于坚守乌坪之策,魏先峰去了便知一二。此外,早前见河上大火,后又有赵帅传令各军派十人前往永兴河打捞什么脂水,魏先峰可知此事。”
百里燕将脂水一事和盘托出,罗松亭将信将疑问道:
“天下间还有此等事情?”
“正是,在下担心乌坪距离对岸过近,倘若黑巾军以脂水放火攻,我军又如何应对。”
罗松亭此时皱着眉头,目光凝重的垂着,似乎在想着十分严重的问题。
“罗前辈,可是有所思?”
罗松亭一诧,掩饰去神色说:
“哦,无甚,无甚。时辰也不早了,魏先峰将息吧。”
罗松亭带着疑惑走了,百里燕隐隐感觉罗松亭方才的情绪波动明显呈断崖式下跌,他如此精明沉稳的人,应该不可能因为脂水一事产生如此之大的情绪起伏,那刚才一刹那,罗松亭是想到了什么的,而且一定是与脂水有关。
第二天拂晓,各军各营纷纷派人前去打捞脂水,经过一夜燃烧,江面依然浮着黑色燃烧的石油,如何烧也烧不完。
黑巾军前军昨夜抵达岸边之后,紧挨着岸边就扎营,浩浩荡荡扎了几十里,这还是先锋和前军,中军、后军尚未到达,仅仅目前的帐篷的密度,就可容纳二十万人。而河对岸的咸军,也不过二十六七万人,黑巾军仅仅一个前军就有二十万人。
天一亮,广信军捞回的脂水端进了大帐,姜乾、胡陌、王九、罗松亭四人围着行军锅看了半天,姜乾将信将疑问道罗松亭:
“罗先生,这黑油脂真有如此可怕?”
“昨夜听魏先峰所言,脂水极易燃烧,粘附肌肤难以清除,只要一点火星,便能引燃大片,令人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罗松亭取来火种插进脂水之中,只见已经熄灭的脂水再次复燃,腾起一片黑色呛人的烟雾。姜乾大吃一惊,后退两步说道:
“浮于水面竟也能引燃。”
“正是如此。脂水异于松油、桐油,浮于水难以燃烧,脂水反之,只要沾上,后患无穷。”
时下几乎所有没有携带火源的油脂落入水中之后很难再点燃,除非入水时就是燃烧状态,即便如此,也无法持续燃烧太久时间。
石油就不一样了,其成份复杂,入水之后依然保持较为结构紧密的密质物理形态,能够燃烧的物质根本不止一种,如煤油、汽油、柴油、航空煤油、苯、酚、醛、醇、凝析油等等都是极端可燃物质,哪怕是浇到水里依然能烧,更何况还有沥青,一边烧一边释放少量的一氧化碳和硫化物,提供了更多的外部可燃气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