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巾军控制地盘都是遭受蝗灾侵袭深重的郡县,夏粮、秋粮今年都无望,甚至明年也无望。因此眼下只有两个可行办法。一是攻打粮仓重镇,二是拿下没有受到蝗灾侵袭的土地。
如此一来,孙国以西必须打下江汇郡,江汇郡有孙国三大仓之一,同时去年受灾较轻。
南下志国不太现实,志国西部、西北部是蝗灾重灾区,而志国国力雄厚,去年赈灾有力,民心基础稳固,不存在煽动大规模叛乱的基础,否则也不可能从志国席卷人口退回万川、彭源两郡。
那么,就剩下就只能打长孙和咸国。
长孙国去年几乎没有受灾,丘南郡失守后黑巾军一路向西攻击,意在扩大粮食收获区。而咸国丘南郡蝗灾同样严重,只有拿下丘南郡向东攻击陔陵所在的都郡,才有可能打下都郡这个最大的粮仓。
陔陵周边集中了咸国三分之二的粮食仓储,黑巾军此时没有南退的道理,唯一合理解释只能是黑巾军设计引诱吕济脱离宫都城,以避免被吕济拖于宫都城下决战,如此对黑巾军才是最为有利,
假黄金消息通过府衙张贴的安民告示迅速传遍全城,姜闵甚至还给秦翰也送去了“真金”。
“秦爷,这真金怎还有这等罩门,这不是自找霉头吗!”
高衡吃惊说道,秦翰意味深长说:
“是啊,真金我也未曾见过,不曾想竟能被姜闵造出。此等消息要是传开,黑巾军那边还不乱了方寸?”
“这不是坑咱吗,是否需要通知外阜停止黄金交易,改用银钱。”高衡提议道。
“不,万涅能造出假真金,亦能造出假银钱。不过可将此事告知外阜,留心即可,我等是赚钱的,不是为了倒贴。倒是吕济战败之后,陔陵一战至关重要。你要速派人马联系,东翼战线若能在入秋之前攻克陔陵,黑巾军将可立足中原。”
“可万一晋国北军过江协防陔陵该如何?”
“不。”秦翰断然否定道。“晋国当会坐观咸国大乱,只有咸国越乱,晋国才是最大受益者,即便拿下丘南郡,只要陔陵还在咸王手中,晋军多半不会大举出援,甚至陔陵陷落,也是晋国所乐见。
况且晋军北军精锐尚在歧国,即便回军,也在秋后,晋军此时断无移防剩余北军西进之可能。
晋国眼下重在稳固江东东郡占土,还提防着江东郡作乱,以及压在边境的志军。故而除非黑巾军在夏末打到江边,否则晋军绝无西进可能。”
“可陔陵固若金汤,若要在两月之内拿下陔陵,怕是无此可能吧。更何况咸军主力尚存,两月内怎么也不能让黑巾军攻到陔陵城下。”
“是啊,但那边的消息是要七月底之前拿下陔陵,确实耐人寻味。即便吕济十二万大军全军覆没,亦或者哗变,咸国尚有镇南军七万,陔陵卫戍军、禁军万余,各地郡兵十万,役兵数十万,真要是给黑巾军攻入都郡,又怎能在三月之间拿下陔陵。”
“秦爷,不会会是黑巾军已经控制陔陵以西城池,只在全歼吕济兵马后,一夜间易帜?”
“不,即便已经控制陔陵以西诸城,断不会在打下陔陵之前突然易帜,如此强势,岂非逼着晋军大举来援。
只可能是在击溃吕济之后,诱咸军主力决战,以奇谋击溃咸军主力,直逼陔陵城下。如此方可在晋国北军反应过来之前围困陔陵。”
这段谈话结束多日后,孙国遣使联络中原诸国联兵讨伐黑巾军均遭列国拒绝,联盟未成便遭破产,其实也不难料到各国会有一致反应。
孙国作为志国之前的中原霸主,长孙国、晋国作为霸主地位潜在竞争者,当然更愿意坐看孙国落败,更不会出兵讨伐孙国境内乱军,其余诸侯避之不及哪里能招惹黑巾军。
梁国朝野甚至有人提议,既然黑巾军都已经占了比歧国还大的地方,过个一年两栽封个国,息事宁人倒也未尝不可。
进入五月间,黑巾军邪教思想急速扩散,各地乱民因灾因祸蠢蠢欲动者数以千百万计,各种破坏、抗税行动达到高峰,徐国北部郡县发生骚乱,迫使徐国将压在千岳山防线抵御金雪狄北侵的二十万镇南军紧调至北方平叛,千岳山防线至此仅剩宋国十万镇南军境界长达数千里防线,各处关防形同虚设。
吕济大军追敌南下,于五月初六消息断绝,丘南郡亦断绝消息。丘南全境如蒸发一般,陔陵一连五天不曾收到任何消息,派出的驿卒、斥候无一返还,种种迹象表明,吕济大军恐遭不测。
终于在五月初九,黑巾军一夜攻入都郡,先锋所部竟是镇西军新募军卒,咸国朝野哗然。
吕济八万大军于四月廿六被黑巾军四十万大军围困于马庚河,遭前后伏击,八万大军除万余人投敌,四万人战死,不降者万余人,悉数被坑杀于马庚河畔,以至马庚河浮尸百里血流成河。
主帅吕济战死,都尉以上将官悉数斩首,黑巾军乘势北上,暗中策动坛城守军哗变,切断丘南通往都郡一切通信消息。
于六日内,猛攻郡府治所宫都,屠官吏、富户、权贵家小四万余人,于坛城修整一日,裹挟大军五十万,兵锋直指都郡前哨雾聊城。
消息传至广信,时间已经是五月十一,百里燕当天轮休,在百货堂梳理荒村屯垦、织布、冶金、养殖等事。司空南仓惶而至,甚至顾不上禀报一声,踹门而入几乎瘫在地上:
“大,大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百里燕(既魏贤)大惊,心想定是吕济战败。随即示意刘灶、杨盾二人出去,然后倒了碗水,给司空南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