捷报详细列举霍行等人罪状,其中私制强弩都如实具奏,剿匪一事虽有广信公出头,但公孙岳话里话外含沙射影的暗指私制强弩一事与广信公脱不开干系,剿匪也许是迫不得已被人发现,广信公自导自演的一场闹剧。
查是要查的,但把广信公逼的太急,狗急跳墙并非咸王、公孙岳所想看到的结果。
咸王自然知道利害关系,勒令北海郡守与广信公一起查办此案,也是给广信公一个台阶下,等拖上三月半年的,强弩之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广信公请奏封赏有功之臣咸王一概照准,但五六百马贼却也不是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丰功伟绩,加之姜闵又刻意隐去细节内容,只说了战事过程的大概,夸大了御客作用,魏贤反而弱化了作用,于是仅仅赏赐了一些玉帛之类,因魏贤是赵逊举荐广信公,咸王这时话锋一转问道赵逊:
“赵大夫,寡人记得魏贤是赵大夫举荐之人吧。”
赵逊向右跨出一步行了一礼:
“启奏大王,魏贤确系臣所荐之人。当年江东之战魏贤战功卓著,只因是岐人,又非咸国世家子弟,后又退出行伍,故而无法记功。”
咸王沉思了片刻,心中若有所想,他说:
“此事寡人略有所知,此番广信能以寡敌众也可谓奇功一件,赵大夫举贤有方,寡人该赏才是。”
时下列国军制中外籍兵服役满五年方可记功,哪怕你立下再多军功,至多做到百夫长,以防止未归化民受到蛊惑而辖治军权煽动叛乱。
即便是本国平民战卒,要想积战功爬到都统以上,非得有人举荐,亦或者出生世家子弟权贵勋戚家族,才能顺利向上升迁。
仅此两项便阻挡了百里燕当年积军功的资本,更何况当年还是个十六岁的娃娃。
加之鼎炀侯的阻挠,即便赵逊有心替百里燕谋一官半职,只要鼎炀侯从中阻挠,此事多半也不能成功。
见咸王有意维护赵逊,鼎炀侯张隽颇趁机说道:
“启奏大王,广信捷报所言,此番以少胜多御客出力甚大,魏贤之功不过蕞尔小功,岂能与御客相提并论。”
“鼎炀侯所言有理。”公孙岳赞同说道:“臣也以为,剿贼属各郡分内之事,作为捷报送递都城虽违规制,但也不足称道,此番御客相助实乃大王贤明远播,绝非魏贤之功。赏以玉帛之物已是王恩浩荡,断不可有违礼法祖制僭越用人,还请大王明见。”
“臣附议。”
大司马姜严附议,满朝文武的态度随之转向姜严、鼎炀侯、公孙岳等人。作为重臣外戚,咸王更亲近这些权利拥戴自己的“贤臣良将”。
“丞相、大司马所言有理,寡人深以为意,赵大夫以为如何。”
球踢给赵逊,言下之意魏贤只不过是在功劳簿上挂了个名,根本微不足道,不值得重用和追加更多封赏,更何况五六百人的小仗,又能说明什么。
沉默片刻,赵逊道:
“大王圣明,大司马与丞相大人所言极是,臣也附议。”
话音刚落,站在右侧文官一列,靠前紧挨咸王更近的大司农莫安正回头看了眼赵逊,心里不禁暗想:这个赵逊怎么能拆自己门人的台阶呢,这不是损自己人吗。
莫安正提前收到了姜闵密信,要他在此事上,以捷报公文为尺度,与赵逊保持一个态度,上限不能超过捷报的尺度,但也没想到赵逊连最基本的底线也没有。
剿匪一事到此了结,莫安正紧接着上奏,就志国、徐国蝗灾蔓延一事向提请咸王。
“启奏大王,志国、徐国蝗灾已蔓延至孙国东南与志国接壤之地,以此蔓延之势头计,最快半月,最迟一月之内蝗灾将至咸国,我国当早做准备,谨防蝗灾蔓延造成民变。
臣以为,新政《推商税》致物价暴涨,百姓已有怨言。若因蝗生变,恐重蹈当年民变覆辙。”
“大司农此言差矣。”公孙岳反对道,上前一步说:“新政伊始百政不顺,如良药苦口,贵在坚持方能治本此乃常理,岂能因三五月价格上涨而因噎废食,弃之而废。况且说,蝗灾由南向北之势锐减过半,进入我国势成强弩之末已不足为患。大司农此言,未免危言耸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