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信虽为繁华都市,但御客的活动甚少。御客活动中心都在中原腹地,广信城地处北海,远离御客势力范围,偶尔出现几人倒也说不上奇怪。
奇怪的是一路出城向东,男子也骑着马向东而去。此时天色已近黄昏,此去东边麟城也要三根半夜才到,进城是不可能了。投宿也没镇店,思来想去,只能是冲屯垦村去。
想到这里,百里燕骑马追赶。男子胯下也是好马,早甩开他半里地界。
“这位兄台,敢问此去何处呀。”
男子警惕看着百里燕,说道:
“阁下又去何处?”
“在下家主二十里外屯垦村,看兄台去向,不像是去麟城与其他县城,莫非也是同路。”
闻讯百里燕家住屯垦荒村,男子瞬即勒住马缰道:
“阁下家主荒村?”
百里燕诧异,还真给猜中了。
“兄台这是?”
“在下御客宋杰,歧国人。听闻荒村有神医魏贤,也是歧国人,特来相请诊病。”
“岐人,你也是岐人。”百里燕很是激动。
“阁下也是岐人。”宋杰喜上眉梢:“莫非你便是神医魏贤?”
百里燕行了一礼:
“神医之名愧不敢当,懂些医术罢了。不过见宋兄气血旺盛,似乎并无抱病之样。”
“不是在下,是在下同行御客汤钊,两日前来时路上遭遇山匪袭击,被一箭射中胸口,箭虽说是拔了出来。怎知天气酷热,伤口化脓不愈,如今高烧不退昏迷不醒。城中郎中也束手无策,几经打听到麟城西郊有一屯垦荒村,村中有名医,不曾想阁下竟也同路而行。”
“原来如此。可眼下广信城门已闭,此时返回怕是进不了城。拖到明日,汤兄恐怕有性命之忧啊。”
此事天色已经昏黑,返回广信城已经来不及。宋杰又说道:
“在下出城时,汤兄与其他诸人已在路上,在下先行一步出城。原本不抱希望,若是死了,我兄弟也只好就地安葬。却不曾想,半途得遇魏郎,真乃天意呀。”
御客对生死看的很淡,战死亦或者生老病死没有什么牵挂,几百年客死他乡多都就地埋葬,只带一束头发返回故土安葬。汤钊伤重昏迷,宋杰先与汤钊等人出城前往屯垦荒村,多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否则重伤之下贸然挪动,多半性命不保。
“荒村便在前面,宋兄可先接应其他人等,在下回村准备一番。”
“也好,我这便去与众兄弟汇合。”
宋杰调转马头朝来时方向飞奔而去,百里燕快马加鞭赶回荒村。约莫半个时辰后,宋杰先是到了村口,载有汤钊的马车紧随在后,周围是其他骑马的御客。
马车不是很大,为了通风,顶棚已经掀掉。汤钊的额头上敷着湿巾用以降温,胸口的黑血已经渗透衣襟,用手一摸额头,百里燕也吃了一惊。高烧已经四十度以上,甚至四十一度,弄不好是化脓引起的败血症或者破伤风。
“魏郎中,我兄弟这伤可还有救。”宋杰焦急问道,其他御客同时为了上来。
“难呐,此病已入膏肓,在下也只有三成把握。这样吧,先抬益草堂,其他的我来吧。”
汤钊的伤并不是致命伤,致命的是肌肉坏死后引发的血液污染,引发的败血症。
将汤钊抬进益草堂前厅,宋杰等人顿觉一股清凉袭人,不等回过神来,便见屋中陶罐内装满冰块,一女子正在搓洗着布巾给汤钊降温。宋杰心想,只要把烧退去,汤钊的命八成是有救了。他道:
“传闻广信城中有寒冰,在下本以为讹传,不想阁下此处真有寒冰。”
百里燕道:
“在下要给堂兄施救,还请屋外等候片刻,中途万不可打搅在下施救。”
“多谢阁下施以援手,宋某感激不尽。”
宋杰躬身行一大礼,带着手下等人退出前厅。刻下,百里燕说道:
“萧儿,此人胸口箭伤已经化脓,需将坏死肌肉组织剜掉,你准备一下。”
“嗯。”
萧儿跟随多年,虽不能坐堂看病,充当助手却绰绰有余。